「長命縷啊。」容沖期待道,「你專門寫信問我怎麼在五色繩里編陣法,我的呢?」
趙沉茜掃了眼他手上的五色絲線:「你不是有嗎?」
容沖得知自己真的沒有,十分委屈,但很快就完成了自我開解。她沒送他,但也沒送其他男人——小皇子在他看來還不算男人。山不見我,我自見山,容沖解下自己手上的長命縷,往她手腕上戴:「這段時間你都不出宮,每次問你你都說忙。你在忙什麼?」
趙沉茜默默看著他的動作,冷不丁問:「你自己用過的長命縷,給我戴?」
容衝動作一下子頓住了,眼睛瞪大,茫然又無辜地看著趙沉茜:「不可以嗎?」
趙沉茜無語,她倒不是嫌棄容沖用過的東西,而是容沖今日戴了一路,在這麼多人面前過了明路,再戴她手上,豈不是私相授受?這時涼亭外傳來腳步聲,一道清雅的少年聲音響起:「福慶殿下。」
趙沉茜聽到這個聲音,本能推開容沖,坐正了回頭看去。她看到亭外的人,脫口而出:「謝徽?」
謝徽見她竟然記得自己的名字,笑容終於真切起來:「臣見過公主。殿下,多謝上次您指路,這是長輩命我準備的謝禮,謝家祖傳的五色糕,由菖蒲、雄黃、玫瑰、藤蘿、艾草製成,食之可健身健體,除百病。另有一條臣親手編織的辟兵紹,小小心意,望殿下笑納。 」
謝家的五色糕在汴京頗有名氣,只不過謝家低調,很少外傳。容沖剛剛才被趙沉茜嫌棄,緊接著就有人來示範如何給女子送禮。容沖臉色冷下來,像宣誓領地一樣握住趙沉茜的手腕,強行將她的注意力扯回自己身上:「她吃飽了,不需要。」
說完,容沖還回頭,用生怕謝徽聽不到的聲音,對趙沉茜說:「陌生人送的糕點不要碰,誰知道他是什麼居心。」
謝徽淡淡掃了眼容沖,目光依然注視著後面的趙沉茜,說:「殿下,前幾日官家派人來,有意請祖父做太傅,為皇子開蒙。祖父致仕已久,早就生疏了宮中規矩,拿不準要不要接受。不知,殿下可有高見?」
容沖的臉色已徹底冷下來,他盯著花叢中那個青衣男子,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腦中的聲音不斷提醒他,不要讓她和這個男人接觸,容沖便順從內心,飛揚跋扈地拉著她往外走:「你們家的事你們自己處理,麻煩別人做什麼?我要送她回坤寧宮了,先走一步。」
謝徽眯眼:「容三郎,你是外男,在後宮裡亂走不妥吧。」
容沖氣得不輕:「你管得倒多,我們是夫妻,我陪未婚妻去後宮拜會皇后、太后,有何不妥?」
趙沉茜默默看著這兩人鬥嘴,這兩個男人怎麼回事,像被對方搶了老婆一樣,戾氣大得嚇人。尤其是容沖,一點就炸。
趙沉茜給容沖面子,沒有在謝徽面前拒絕他,任由容沖拉著自己離開。沒想到這廝得寸進尺,手越拉越緊,完全沒有避嫌的意思,趙沉茜忍無可忍道:「這也不是回坤寧宮的路。你要帶我去哪裡?」
面對她,容沖剛剛盛氣凌人的氣勢一下子就散了,委委屈屈說:「過了端午,我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我們在花園裡多待一會,行嗎?」
趙沉茜發現容沖的說話風格好像不一樣了,以前他又犟又軸,時常氣得她想打爆他的狗頭,現在他說話依然直來直往,但主次分明,真誠坦蕩,直截了當表明自己的需求,就算看出來他在耍小心思,又怎麼忍心拒絕他呢?
趙沉茜努力繃著臉,正要質問他從哪學得這些撒嬌手段,突然她餘光一凝,看到花叢後走過一襲紅紫色裙擺。
鄭女史?她不照料劉茂,來御花園做什麼?
容沖察覺到趙沉茜的目光,非常熟練地拉著她蹲下,給兩人施了一個匿形咒,問:「你認得她?不放心的話,跟上去看看?」
趙沉茜看向容沖,他的眼眸沉穩堅定,有著超乎年齡的可靠。趙沉茜莫名覺得他可以信賴,說:「小心些,別被她發現有人跟蹤。」
「小事一樁。」容沖攬著她的腰,輕而易舉隱沒在御花園中,「我小時候為了下山玩,天天和爹娘鬥智鬥勇,最擅長隱藏蹤跡了。下次你想監聽誰,根本不需要在手鍊中編傳音陣法,叫我來就好。」
趙沉茜在容沖的幫助下,不遠不近跟著鄭女史,看著她七拐八繞,避人耳目,悄悄進了一間側殿。不需趙沉茜說,容沖已帶著她躍上屋檐,無聲揭開一片瓦,剛好能看清屋裡全貌,裡面人卻注意不到他們。
趙沉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