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交易了自己的婚姻,其實這些年一直生活在痛苦中,只是她堅硬又好強,不允許自己後悔,所以一直將這份痛苦壓抑在心底,嘴上一遍遍重申,她不喜歡容沖,她對容沖只是利用。
說得多了,成功騙過了她自己,但騙不過旁觀者。孟氏說她不喜歡謝徽,所以不願意容忍謝徽的任何舉動,連謝徽也忍無可忍質問她,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她將自己的心冰封,割傷自己的同時,也在不斷傷害別人。趙沉茜微微嘆息,終於明白了上元夜裡孟太后對她說的話,如果有可能,她也想對謝徽道一聲對不起。
她不應該在沒有調整好自己前就和另一個男人步入婚姻,對謝徽不公平,對容沖也不公平。但這一切,都要對現實中的他們說,才有意義。
昨日趙沉茜站在慶壽宮外,發覺這個世界的她明明奪權一路順利,卻失去了高太后和程然時,突然釋然了。
鏡中世界雖然美好,但沒有經歷過母親被廢、寄人籬下、悔婚三嫁,背負謀權篡位的罪名,卻又陰差陽錯走上權力之路的趙沉茜,或許會是一個驕傲幸福的公主,卻絕不會是今日的趙沉茜。
那些殺不死她的,終將使她更強大,她耿耿於懷的苦難,其實早已成為她的一部分,源源不斷給予她能量。這一路她失去了很多,卻也得到了良師益友,最重要的是,她成為了獨一無二的趙沉茜。
趙沉茜撥雲見日,明心見佛,雖然沒有頓悟飛升那麼誇張,但也不是妖術能困住的了。喧鬧熱烈的婚房像鏡子被打碎一樣,轟然破滅,面前的「容沖」五官變得模糊,時而變成楊湛,時而變成一個個女子,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目光哀婉,愛而不得:「為何不留下來?在這裡沒有背叛,沒有變心,你可以永遠和愛人在一起。」
近距離看著一張臉千變萬化,這種體驗可謂恐怖,但趙沉茜始終冷靜,很快就在這些臉中發現了共同點。
原來這段時間山陽城不斷有女子死亡,並不是怪病,而是此妖作祟。這個妖怪的力量非常罕見,能根據記憶還原過往,讓入夢者盡情去改變自己的遺憾。一旦入夢者當了真,就會永遠留在鏡像世界,現實中的他或她就會死亡。
要是剛剛趙沉茜接受了和容沖的婚禮,恐怕,也會永墜長夢裡吧。
她幾次入夢現場都有鏡子,而且能一比一還原過往,想必,這是一隻鏡妖吧。
趙沉茜記得容沖說過,致幻類的妖物能力特殊,但沒什麼攻擊性,只要喊出它們的名字,就可降服此妖。趙沉茜想起房間裡那座鏡台背後的小字,緩慢而堅定地喊道:「鑒心鏡。」
·
夜幕垂星,一艘商船停靠岸邊,幾乎被火光淹沒,船上人鬧哄哄地喊著「陛下不見了,快救駕」。交映之下,岸邊的樹林顯得越發黑暗幽靜。
蘇昭蜚從樹上跳下,輕手輕腳回到密林深處,說:「他們已經發現劉豫不見了,馬上就會封城,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地上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赫然是士兵們的搜尋對象——大齊皇帝劉豫。只是黑衣男子只在乎昏迷的另一人,他屈膝半蹲在她身邊,低低喚:「茜茜,茜茜,快醒來,不要相信夢中的一切,那是鏡妖投射的假象。」
蘇昭蜚見容沖這副樣子,實在牙酸,說:「你無論怎麼叫她都聽不見的,不如將這面鏡子毀掉,一勞永逸。」
「不行。」容沖頭都不回,矢口否決,「鏡妖攻擊力弱,但並不代表法力弱,這隻鏡妖更是我見過數一數二厲害的妖怪,所有有鏡子的地方都能出沒自如。這面鏡子恐怕只是它的分身之一,不找到它的本體,根本奈何它不得。何況,就算找到了,她還沒出來,貿然攻擊傷到她怎麼辦?」
容沖一路跟著趙沉茜,他見趙沉茜貼了張匿形符上樓,和蘇昭蜚打了聲招呼,同樣隱身跟上來。艙房小小一塊地方,站了劉豫、趙沉茜和容沖,實在難以騰挪,劉豫惱羞成怒摔掉鏡子,容衝來不及躲避,被吸入其中。
好在他心性還算穩固,很快從鏡中世界掙脫,但劉豫和趙沉茜依然直挺挺躺在地上,尚未抽離。這時外面的士兵已經注意到這間船艙的異樣,容衝來不及多想,立刻叫蘇昭蜚帶著劉豫,他抱著趙沉茜離開,走前還不忘帶走那枚罪魁禍首鏡子。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士兵就進來了。皇帝失蹤是大事,恐怕很快就會驚動全城,容沖作為海州主帥,這種時候滯留山陽城,絕非明智之舉。
但趙沉茜的意識還在鏡中世界,不看到她平安,容沖怎麼可能放心離開?
蘇昭蜚被這個戀愛腦氣得頭疼:「那你現在有更好的辦法?還是說,你想把她帶回海州城?」
如果她願意,容沖當然想,但他偏偏知道,她最討厭被人脅迫。容沖不說話,劃開指尖,雙指併攏,默然發功。蘇昭蜚瞧見,立刻上前攔住他,壓低聲音怒斥:「你瘋了?你失了一半血本來就虛,還敢用血引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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