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摔了那麼重一跤,就像感受不到痛一樣,站起來依然生龍活虎:「我沒事。完了,我的花被壓了!」
小桐心疼地去看她的花,趙沉茜隱約掃到綠葉里閃過一簇紅,撿起來,發現是一枚玉佩。
玉質不算好,但裡面氤氳著紅,像血濺白雪,飛絮凝紅。趙沉茜奇道:「小桐,這是你的玉佩?怎麼以前沒見你戴過。」
小桐看到怔了一下,接過團成一團塞進袖子裡,說:「前段時間才翻出來,不常用。沉茜,容將軍,你們是不是有事要忙?」
容沖一直在旁邊看著,上前說:「是的,茜茜說要陪我去衙署加值,晚飯不回來吃了。走吧,我們出去說。」
趙沉茜詫異地看他,他在胡說些什麼鬼話?容衝堂而皇之將人拉走,等一出門,馬上伏低做小:「茜茜,我們好久沒有單獨相處了,今天你晚一點回家可以嗎?」
趙沉茜瞟他一眼:「你都替我把晚飯推了,我還能怎麼辦?走吧,去府衙。」
容沖跟在後面,欲言又止:「其實,可以不去府衙。」
但是沒用,趙沉茜真的想回去加值了。她回到內廳,讓門房將今日的帖子都送上來。容沖嘆氣,默默安慰自己,兩人單獨在房間裡加值,怎麼不叫約會呢?
容沖說服自己成功,認命地坐在趙沉茜身邊,替她研墨鋪紙。趙沉茜廣招賢才,許多人遞來拜帖,但這些人也不是每一個都能用,趙沉茜如今還沒有人手,就只能自己篩選。她打開拜帖,看了兩頁,突然咦了一聲。
容沖忙問:「怎麼了?」
趙沉茜翻來覆去查看帖子,忽然說:「你將這張紙從中間裁開。」
容沖抽出袖劍,隨手划過,就將薄薄的紙剖成兩半。趙沉茜慢慢撕開看似天衣無縫的宣紙,果然,在裡面發現了夾層。
趙沉茜抽出來,展開,霎間沉默。
竟是臨安城的輿圖,街肆瓦舍,城防崗樓,纖毫畢現。
第104章 心事
門房站在堂前, 戰戰兢兢回道:「這幾日遞拜帖的人很多,小的沒注意是何人放下的……將軍,娘子, 這封帖子有什麼問題嗎?」
容沖示意門房下去,他走到趙沉茜身邊,看著她的臉色, 說:「這封帖子位置這麼靠前,應當剛放下不久, 人可能還在城內。要關城門搜查嗎?」
趙沉茜默默看著輿圖,能在薄得近乎透明的紙上畫出如此細緻的地圖,是何等了得的畫工, 可是畫師卻沒有留下任何印記,唯有角落處題了一行日期。
「宣和六年六月廿八。」
宣和是南朝廷的年號, 六月廿八,那時蓬萊島沉沒不久, 受邀赴宴的貴客應該剛上岸。
沒有任何緣由, 趙沉茜就是直覺, 這是謝徽的手筆。他這個人深不可測,左右手都善書, 且十分藏私。唯有他,能對臨安堪稱機密的布防了如指掌, 輕描淡寫濃縮於一頁薄紙上。
他特意用了她沒見過的筆跡,借拜帖之手將臨安地圖送進衙署。他想做什麼?
「不用查了。」趙沉茜說,「是謝徽的人。現在,想必他已經出城了。」
容沖在看到圖紙的時候就猜到了,他微微眯眼,海州人員盤查那麼嚴, 謝徽都能送人進來,呵,謝大人好長的手啊。
容沖冷著臉說道:「城門守衛失職,我這就讓他們去領罰。」
「他心術深沉,經營多年,眼線遍布朝野,如何攔得住?」趙沉茜說,「不怪城門士兵,別折騰他們了。」
趙沉茜在替士兵說話,容沖卻更不爽了。趙沉茜看容沖臉色不好,淡淡折起圖紙,遞到蠟燭上:「罷了,他身為南朝丞相,立場相悖,還是防備些好。說不定他是以此為餌,想誘你自投羅網。我想辦法從商隊那裡買一份臨安地圖吧。」
容沖拉住趙沉茜的手,及時把圖紙救下來。容沖展開看了看,從容收好,說:「他敢送,我為何不敢用?謝徽此人陰險虛偽,但也不至於下作到這種地步。他既然遞來地圖,就不會作假,有最新的布防圖參考,營救太后會穩妥許多。好處該用就用,救你娘最重要。」
「你也很重要。」趙沉茜肅著臉重申,「你答應過我的,你和娘,都要平平安安回來。」
容沖捏住她的臉,揉了揉,笑著道:「別那麼嚴肅,我們家茜茜這麼好看,要多笑笑。」
沒個正行,趙沉茜氣惱地去打他的手,容沖卻突然偷襲,在她唇上飛快啄了一口:「好,我保證。」
趙沉茜看著他,氣也不是感動也不是,沒好氣拍了他一下:「這可是你說的。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