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成精了?
孟太后後半程注意力都在樹葉精身上,根本沒留意宋知秋說了什麼,宋知秋兀自說得開心,殊不知自己已成為瓮中之鱉。
蘇昭蜚原本擔心要花些口舌才能說動孟太后,沒想到孟太后根本沒懷疑他的身份,二話不說跟他走。省去了拉扯的時間,蘇昭蜚求之不得,他讓孟太后去屏風後換衣服,自己扒下宋知秋另一個侍女的衣裙,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他這輩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認識了容沖,當年為這廝豁出半條命,如今竟還要換女子裙釵。等回去,他一定要和容沖絕交!
孟太后這些年生活在道觀,身材清瘦,換上宮女的衣服一點都不顯臃腫,只要遮住臉,僅看身形,沒人認得出這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太后。蘇昭蜚面若好女,這些年浪跡花叢從無敗績,換上女裝竟然眉清目秀,頗有些雌雄莫辯。
連孟太后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你換上女裝,倒比先前那身衣服看著更正派些。」
蘇昭蜚皮笑肉不笑呵了聲:「我絕不會再穿第二次了,等出去我一定要找容沖算帳!」
大內太監守在門外,踱來踱去。皇后怎麼去了這麼久?就在他忍不住敲門詢問的時候,房門突然從內打開。
宋知秋面無表情,疾步往前走,背後的宮女縮著頭,畏畏縮縮跟在皇后身後。太監知道他們這位皇后心胸狹隘,卻又喜歡裝作賢惠大度,她進去這麼久還不讓人跟著,多半和孟太后起了齟齬。
太監怕得罪這位小心眼的皇后,不敢多問。他匆匆往門縫內掃了一眼,孟太后衣冠整齊,背對大門坐著,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太監也不欲多事,交待守衛小心照看,便快步追宋知秋去了。
宋知秋一路走得飛快,太監一邊追一邊心道邪門,皇后到底和孟太后吵了什麼,能氣成這樣?暗牢進時繁瑣,出來卻很容易,他們很快走到傳送陣前,看守清點人數無誤,啟動陣法。
眾人站在一起,等著陣法生效。大內太監總覺得宋知秋的狀態不對,試探問:「皇后娘娘,官家讓您帶的東西,您遞給太后了吧?」
正巧這時傳送陣亮起,靈光流溢,掩住了劍刃上反射的月光,大內太監也猛然出手,擒向旁邊的宮女。蘇昭蜚劍鋒先到,刺穿太監的手掌,太監早有準備,化掌為爪,反擒住蘇昭蜚的劍。這時一線冷光划過太監眼眸,他這才意識到,劍招只是幌子,對面真正的殺招是暗器。
銀針在夜色的掩蓋下,刺破太監的護體神功,鑽入他眉心,一擊斃命。蘇昭蜚當機立斷棄劍,掌中劃出一柄短刀,割破太監喉管,阻止他向外傳信。
蘇昭蜚怕他沒死透,又在太監心口補了兩刀,確定太監氣絕後,才扶著他緩緩落地。孟太后愣在不遠處,還沒反應過來,一場生死較量已在她面前分出結果。孟太后看著蘇昭蜚身上的血,戰戰兢兢問:「怎麼辦?」
蘇昭蜚低頭掃了眼,將外衫脫下,和太監屍體一起扔在草叢裡。他扯平衣袖,說:「反正宮女穿得多,少一兩件沒人注意。快走,地牢里的人隨時可能發現屍體,我們要趕緊出宮。」
蕭驚鴻守在宮門外,耳尖微動,聽到裡面可疑的悶響。他握拳,佯裝咳嗽,只希望裡面的人動作麻利些,再耽誤下去,血腥味就要傳出來了。
宮門打開,蕭驚鴻抬眸,和其中一個宮女四目相對。宮女作為宮廷的擺設,時刻擺在各位貴人身後,隨處可見,卻又無人在意。大家都會下意識忽略宮女的長相,可蕭驚鴻是皇后的義弟,不說如數家珍,好歹還認得全坤寧宮宮女的臉。
這位「宮女」,似乎有些面生呢。
蘇昭蜚手臂不知不覺緊繃起來,隨時準備出劍。然而蕭驚鴻只是掃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熟稔地對宋知秋說:「娘娘,卑職護送您回宮。」
隨後,他站到宋知秋身側,扶著她往花園走去。蕭驚鴻是宋知秋帶來的,宮裡人人皆知他和皇后的關係,暗衛們見怪不怪。有蕭驚鴻作保,蘇昭蜚和孟太后垂著臉扮演宮女,有驚無險走出禁區。
蘇昭蜚不知面前男子什麼身份,但他剛才既然沒有揭穿他們,應當暫時是友非敵。蘇昭蜚默默算著距離,眼看馬上就到接應地點了,黑暗裡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喊聲:「太后不見了,剛才那伙人有問題,快追!」
一石激起千層浪,剛剛才矇混過關的暗衛霎間朝他們追來。千鈞一髮關頭,蕭驚鴻一把將宋知秋推到橋下,對蘇昭蜚說:「快帶太后走,這裡我來解決。」
蘇昭蜚飛快撇了眼水池,宋知秋中了攝魂鈴,一炷香內像離魂之人一樣,無知無覺,自然也不能鳧水。他記得先前宋知秋叫此人為義弟……
這……可真是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