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餅已經說到如何下鍋了,劉麟實在忍無可忍,披衣起身,出去散口氣。
齊軍營地淹沒在黑暗中,顯示出一股刻意的寂靜。不遠處海州城牆上兩團火炬熊熊燃燒,宛如地獄惡犬的眼睛,伏在深不見底的曠野,不動聲色注視著他們,極具壓迫感。然而它嘴裡卻絮絮念叨著湯餅做法,滑稽又詭異。
劉麟知道父親戰敗就是因為火燒糧倉,因此對火的管控很嚴,天黑後除了巡邏士兵,不允許任何人點火。他環顧一圈,皺起眉頭。
中軍營帳邊怎麼那麼多明火?既不安全,還暴露位置,萬一敵人夜襲怎麼辦?劉麟沉著臉上前,冷不丁道:「站住,你們在做什麼?」
正在烤燒餅的巡邏士兵們連忙站起來,面色訕訕,領頭的都頭道:「參見陛下。小人並非故意觸犯軍規,而是實在太餓了。糧草庫發的餅放了太久,有一股霉味,小人想著烤一烤會好吃些。請陛下恕罪。」
劉麟當然知道軍糧味道不好,但是,他身為皇帝都能忍,為何他們不能?劉麟冷戾道:「既然知道觸犯軍規,還敢明知故犯?領軍棍四十,即刻執行。」
其他人一聽,紛紛求情:「陛下,饒了都頭吧,他也是怕我們餓肚子。越王命我們繞營巡視,一更一替,每個營都要出人,我們下半夜可以休息,但都頭還要帶另一隊巡邏,明日攻城照舊,稍有怠慢,越王就要重罰。這種時候打他軍棍,這是要都頭的命啊!」
劉麟聽到他們口口聲聲說奉越王的命,心頭邪火更甚。連一群士卒都知道搬出越王壓他,他這皇帝有什麼臉面可言!
這次征戰名義上是劉麟御駕親征,但軍中大事都聽越王安排,連攻城都是越王安排好了,臨時派哨兵來通知他,但搬運輜重、填埋廁坑等瑣事,卻一股腦丟給劉麟。
劉麟知道自己在遷怒,但他乃是大齊皇帝,御下不嚴,何以立威?他冷冷瞥了都頭一眼,道:「籠絡人心,求情脫罪,罪加一等,領軍棍八十。」
士兵聽了大急,都頭忙攔住他們,低頭抱拳:「小人遵命。」
巡邏士兵們忍著氣,給劉麟行禮後繼續巡邏。劉麟看著他們明明不忿卻又不得不順從的樣子,心道這就是權力。
可是還不夠,他要做大齊真正的皇帝,一呼百應,天下歸順,而不是跟在北梁人身後看眼色。劉麟走了一圈,心火散了些,睡意上涌,回帳營休息去了。不遠處巡邏的士兵瞥見劉麟回營,氣得不輕:「他倒是去睡覺了,我們要餓著肚子守夜,都頭要挨八十軍棍,明日還得替他們賣命攻城。輸了是死,贏了沒飯吃,不也是死。」
「少說兩句吧,萬一被聽到,我們也得挨軍棍。」
士兵憤憤不平閉嘴,按照越王的要求,他們還得去馬廄、工坊繞一圈,夜深寒重,何況還餓著肚子,沒人願意白費功夫,所有人心照不宣在主營旁打轉,熬著時間,只等接班。
終於,換班的時間到了,但下一班人來遲了片刻。前面的士兵挨著餓等人,接班的士兵深夜被叫起床,雙方都怨氣衝天,不免發生口角。拉扯間,忽然外面銅鑼齊鳴,火炬遍野,似乎有千軍萬馬從黑暗中殺來。
不知是誰最先喊:「有埋伏,容沖帶著伏兵殺進來了!」
劉麟入睡不久,昏沉中被人吵醒,聽到耳邊鬧哄哄喊:「陛下,不好,我們中計了!容沖早有埋伏,已經將我們營地包圍了。」
劉麟的睡意霎間清醒,他衣襪都來不及穿齊,匆忙掀開帳門,只聽得外面到處都是鑼鼓,火把連綿如蛇龍,看著宛如十萬天兵,從天而降。
劉麟想到第一天趙沉茜意味深長的「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宛如當頭棒喝:「難怪她一直守城不出,原來在唱空城計!海州城內根本沒有兵,大軍早就被容沖帶出來了,故意繞到我們身後伏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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