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了睡意,擁被坐起身來,想起白日裡看到的東西,頸側掃過一絲涼意。
她原先覺得幕後主使是四皇子,如今又覺得有些不對,四皇子行事周密,堪稱滴水不漏,與池宴也沒什麼深仇大恨helliphellip
為什麼要故意送這麼一份大禮刺激他?
這種類似於泄恨的做法,不像是出自他的手筆。
事發之後,她也猜想過一個可能,提議砍掉馮知文手指的人是江清月,她和自己有著極深的隔閡,出於報復自己的心態也不是沒可能?
但有一個問題,如果是江清月,那她的目標應該是自己才對,而不是池宴。
沈棠寧垂著眸按了按額角,難得有些理不清思路。
房門輕輕響動,她抬眼望去,雪青躡手躡腳地進來,對上她的目光不由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ldquo奴婢聽見點動靜,就知道小姐肯定醒了。rdquo
沈棠寧瞬間洞悉了她的心思,目光瞭然:ldquo你睡不著?rdquo
雪青臉色僵了僵,白日裡看到了那樣血腥的場景,她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副場景,怎麼睡得著?
見她可憐巴巴地點點頭,沈棠寧失笑,拍了拍腳榻:ldquo過來吧。rdquo
雪青忍不住彎唇,幾步上前坐下,主僕倆依偎在一起,她抱著膝蓋忍住瑟縮一下:ldquo小姐,你說那斷指若當真是表少爺的,那他豈不是helliphelliprdquo
沈棠寧沉默著,過了會兒才道:ldquo那要看他的造化。rdquo
有人遭逢大變從此一蹶不振。
也有人因此而脫胎換骨,置之死地而後生。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他能不能保住一條命?
但願那邊還來得及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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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城捂著胸口逃竄回來,燕行舟見了他目光一沉:ldquo你受傷了?誰幹的?rdquo
他一臉羞慚地低下頭:ldquo主子讓屬下去送東西,不料回來的路上被人給盯上了,那人武藝高強,屬下不是他的對手helliphelliprdquo
燕行舟冷下了臉,眼神不禁有些狐疑:ldquo池宴身邊竟有這等高手?rdquo
霍城也覺得疑惑,他是被當作殿下的護衛來訓練的,武功已然算不錯。
可池宴過去不過一介紈絝子弟,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才?
然而眼下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霍城臉色多了幾分凝重:ldquo殿下,屬下擔心行蹤可能已經暴露,再加上池宴聯合京兆府的人步步緊逼,恐怕很快就會找到這裡,此地不宜久留啊!rdquo
燕行舟有些著惱,事情還沒辦成,自己反倒快暴露了!
然而現在不是怨天怨地的時候,他的存在現在絕不能讓人發現!
ldquo白日裡目標太大,等天黑下來就走!rdquo
霍城點點頭,想到什麼微微一頓:ldquo那屋裡那個怎麼辦?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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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知文癱倒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面色灰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死人。
斷指之痛哪怕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也難以忍受,更別說他只是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擔的富家少爺。
每當他以為自己疼的快要死了,一睜眼還是在這暗無天日的柴房,馮知文只覺得度日如年。
他雙眸渙散,麻木地心想:
他為什麼還不死helliphellip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用腳踹了踹他:ldquo沒想到你還是塊硬骨頭。rdquo
馮知文咬緊了牙,愣是一聲不吭。
霍城冷笑一聲:ldquo行啊,骨頭夠硬!rdquo他提起一壇酒潑在他身旁,ldquo那就讓我瞧瞧,死到臨頭是不是也能這麼硬?rdquo
馮知文察覺到不對,睜開眼看向他,只見霍城沖他笑笑,ldquo你不是想死麼?我成全你!rdquo
他掏出火摺子握在手裡,眼神悲憫同情地睨著他:ldquo馮知文,黃泉路上你可要認清楚自己的仇人,要不是池宴你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你瞧瞧你,為了他落得這麼個下場,可他八成還沉浸在溫柔鄉里呢!rdquo
馮知文咬緊了牙怒視著他:ldquo你胡說!rdquo
霍城眯了眯眼,眼神冷了下來:ldquo那我們就走著瞧,看看你那好表哥能不能從天而降來救你!rdquo
火摺子點燃,他隨手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馮知文手腳被繩子結結實實捆住,她一點都不擔心他能夠逃出來。
屋裡到處都是乾柴,火勢緩緩蔓延,聽見門上落了鎖的聲音,馮知文心裡一沉,在最痛苦的時候他雖然的確想過求死,可被逼到絕路,他反而想活下來。
爹還在牢里,他得去救他出來!
馮知文忍著疼痛艱難地起身,又花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站起來,雙腿被綁住,他只能一蹦一跳地來到窗前,用身子試圖把窗戶給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