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是啊,鄭嬤嬤知道後,也很高興。」
她們幾人雖然不了解,窈窈和李繕單獨待著時發生了什麼,想來是好事,往後也不會再叫窈窈受委屈——
整個李府看到將軍衝冠一怒為紅顏,誰還敢怠慢少夫人?
聽聞鄭嬤嬤開心,窈窈笑了一下,比聽聞李繕為她燒道觀還要開心,因為嬤嬤要養傷,能有好情緒,總比一直陰著好。
這一日似乎很長,又很短,天已經黑透了,窈窈倦了,沐浴時熱水碰到一些破皮的傷口,還是讓她皺皺眉。
新竹小心
翼翼避開傷口,擦拭窈窈的肌膚,她抬眼看了窈窈一眼,熱水水霧裡,姑娘一身好皮便是多了點瑕疵,依然很美。
這個澡沒有洗很久,擦傷須得抹凝膚膏,窈窈從浴桶起身,衣裳裹住少女曲線精緻的身體。
回到房中,新竹給窈窈刮到的傷口抹藥,抹著,她又心疼得紅了眼眶。
窈窈輕笑:「你知道的,我這身皮膚,力氣重一些,就留印子。」
譬如早些時候,李繕莫名攥著她的腳兒不放,回來後褪下鞋襪,她素白的足面,留下兩道淡淡紅痕。
還好印子消得快,沒叫鄭嬤嬤幾人看到。
窈窈緩緩垂眸,隱在雪襪里的足尖,輕輕收了一下。
新竹隱去淚意,也跟著傻笑:「也是,明日起來,這些紅痕就消了。」
外頭傳來婢女一聲:「將軍安。」
話語才落,窈窈和新竹還沒反應,李繕就攜著一陣風,踏進屋中。
為了方便抹藥,她僅用一條綾綢抹胸裹著身前,穿著綢褲,外罩一件薄薄的中衣,他來得突然,她下意識掩住衣襟。
而李繕目不斜視,往椅子上大馬金刀一坐,扯著他自己衣領透風。
主君歸來,新竹識趣地退下。
李繕神色太尋常自在,窈窈心頭放鬆,她沒什麼好不自在的,總歸他厭惡世家,對她是不會有興趣的。
不知是不是她得知他燒道觀後的錯覺,她總覺得,他身上有股柴火味,帶著點燥熱。
更不知他是否還有怒意,窈窈便打定主意,以不變應萬變。
她拿著一枚小圓鏡,對著鏡子,指尖沾了些膏體,抹在自己鎖骨上的痕跡。
而李繕沉默了一會兒,沒等到窈窈問他火燒道觀,他倏地抬起眼睛,這一看,他眉尾幾不可查地一動。
燈下,窈窈衣著輕薄,側身坐在榻上,雙腿併攏,一腿微微搭在另一腿上,愈顯腰肢不盈一握。
她垂著長睫,對鏡輕鎖骨處的紅痕,燭火像是會上色的筆,塗出她肌膚雪與玉的色澤,精巧的鎖骨下,一抹斜長的紅痕藏入衣領,抹胸勾出起伏的圓潤弧度。
李繕想起,燒道觀時火光撲面的灼熱,此時便像火舌灼到他眼眸,滾燙的。
他移開視線,語氣不辨喜怒,道:「傷得很重?」
窈窈放下鏡子,她搖搖頭,又想到他沒看自己,才說:「還好的。」
李繕:「今晚我睡榻。」
沒頭沒尾的一句,讓窈窈有些好奇,她看看身下床榻,問:「我睡床?你睡這兒,會不會太小?」
李繕:「不會。」
他這麼篤定,窈窈沒再說什麼,叫了新竹、木蘭進來收被子。
實則,床與榻對李繕來說沒差,以前在江南打叛軍,他還睡過南方那種石頭雕砌的墳頭。
他是看到她膚上的紅痕才想到,要是還讓她睡榻,硌到她傷口,不得委屈死她。
對窈窈來說還寬出一小截的榻,李繕一躺下,就顯得侷促了,還得抱著手臂睡,連轉身都麻煩,他卻很快閉上眼睛。
而窈窈也是暌違多日,第一次睡床,不管如何,床還是比榻舒服的,她今日受驚受累,才閉上眼,便陷入夢鄉黑甜。
須臾,李繕睜開眼睛,目光熠熠。
真是奇怪了,他為什麼不看她,人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有什麼不能看的。
打定主意,他翻個身,便看床上的女孩兒蓋著被子,從頭到腳嚴嚴實實一團,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睡得倒挺香。
……
這晚李繕好像在榻上嗅到一陣甜甜的桂花香氣,一股勁往他鼻子鑽,讓他鼻腔里痒痒的。
他平時是一覺睡到天明,這日卻做了許多夢,醒來不記得多少,亂七八糟。
便如前幾日,他一聲不吭,洗漱收拾好,便出門了。
窈窈早已習慣,她也起來了,只是,新竹端著盥洗銅盆從門外進來時,一個勁給窈窈使眼色。
窈窈莫名,等她出門,便知新竹為何如此了,便看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