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眨眨眼,他怎麼還記著呢,她道:「夫君……」
又聽李繕壓著嗓子,從鼻間哼了一聲,道:「我確實心眼小。」
窈窈:「……」
李繕又說:「所以,我記一件事可以記很久,說給你交代,就沒忘。」
這倒是叫窈窈怔了怔,想起先前他確實說過,對她遇刺的事,會給自己一個交代,如今倒也言行一致。
她又要開口時,便見李繕眉宇一揚,他問她:「作為夫、君,給你的這個交代,你可還算滿意?」
第15章 心頭恨
聽他咬著「夫君」二字,帶著一股勁勁兒,窈窈終是輕輕一笑,她眉眼彎彎,道:「嗯,滿意的。」
李繕看著窈窈。
窈窈似乎總是笑著的,但是今夜,天上不見了的漫天銀河,卻好像流進她的眼睛裡,光澤星熠,勾著的唇瓣,在光下漾開幾分水色。
他目光輕閃爍了一下。
……
天陽觀被燒,五十餘名道士還俗,既往沒有繳納的稅款不咎,然而,將來與旁的百姓一般,不免兵役,不除稅款。
這事在上黨郡內,引起一陣議論聲潮,夾雜著譴責、唏噓等,其餘道觀和佛寺見勢頭不對,夾起尾巴做人,坐等李家放鬆管轄。
就在所有人,包括李望在內,都認為此事落下帷幕時,夜色里,辛植擒著火把,一揮手。
軍容嚴肅的士兵們步伐整齊,圍住了一座寺廟。
那看門的和尚剛睡醒,一瞧這情況,兩股戰戰:「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辛植笑眯眯的,說:「奉將軍之命,徹查寺廟,以防窩藏案犯!」
與此同時,許多座道觀、寺廟,也被士兵圍住,發覺不對,伺機想跑的道士僧人,也都被抓住,按在了地上,一時,呼救聲不斷。
…
這幾日,李繕忙得沒了影兒。
一開始,窈窈不見他,以為他處理好刺殺的事,又北上押送胡虜了,結果隔一天,她早上起來,就能看到榻上被睡皺的痕跡。
新竹說:「侯爺子時三刻回來的,過了寅時就走了。」
窈窈才睡醒,朦朧的水眸淺怔,花了一會兒,她遲緩地反應道:「……好早。」
新竹也納悶:「對啊,精神奕奕得很。」
睡眠一事因人而異,窈窈一睡就要睡足夠才能好的,除非第二日有急事,譬如上次來并州,因李繕非要趕路,不得不寅正起來,她才能接受早起。
若沒急事,驟然弄醒她,讓她睡不夠,她也是有點小脾氣的。
因此,她打心底佩服李繕,睡最少的覺,做最忙的活,卻一日賽一日的精神。
洗漱過後,窈窈先去看了下鄭嬤嬤,這幾日鄭嬤嬤肩上傷口好多了,人也閒不住,就想回來服侍。
窈窈好生勸了兩句,她才肯在床上再歇歇。
鄭嬤嬤心裡頭,還惦記著一件事:「侯爺什麼時候送夫人回洛陽呢?」
窈窈道:「他忙,得等押送了俘虜。」
李繕押送俘虜都還沒做完呢,而李望身為并州刺史,更抽不出身,送她與錢夫人二人回洛陽的事,便暫且這般。
左右路程遠,出行總是不方便的,在并州多待一陣子也是情理之中。
鄭嬤嬤點點頭,不是她存心讓窈窈夫妻二人分居兩地,是大亓律如此,守邊將士之妻離得久了,遭人詬病。
見鄭嬤嬤吃下一碗粟米飯,窈窈才從倒座房出來,她帶著新竹,穿過甬道,去東府給錢夫人問安。
錢夫人不在,婆子領著窈窈往後頭走,道:「夫人在庫房呢。」
刺史府的庫房,也是沿用前任官員的布置,是單獨隔開的,牆面是夯土砌的,為防火,沒用半點木材,有兩道門,架子、箱子齊全,不過裡頭寥寥,空蕩蕩的。
窈窈剛過去,就看到錢夫人一臉痛心疾首:「為什麼沒有金銀珠寶?李旺不是一方大官麼?」
管事的馮婆子管著一把鑰匙,奉上庫房冊子,對錢夫人說:「好的賴的都存不住,要麼貼軍務,要麼賞給下面了。」
見到窈窈,錢夫人勉力控制住表情,清了下嗓子。
她開庫房,除了想清點資產,還有要入庫一些東西,這是這幾日,各郡守夫人送來的土儀,有簪釵,絲綢,茶葉,香料等。
錢夫人把窈窈叫來,就是分它們:「那些東西,是那個誰,哦,雁門的王夫人送的,說是給你的。還有這個顧渚紫筍茶,也是你的。」
前朝禁酒,加之清談等文人雅士推崇之活動,茶逐漸成了一種高雅之物,好茶葉,動輒上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