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樂著,突的,馮婆子登門,道:「將軍差我來拿個饅頭。」
錢夫人:「嗯?」
馮婆子也摸不著頭腦,道:「將軍還讓我帶來一句話,說是:少夫人留給他吃的,他就不讓給別的玩意兒了。」
錢夫人:「……」
……
窈窈回到西府,李繕似去吩咐馮婆子做什麼,她沒坐下多久,木蘭進門,小聲說:「夫人,門房帶話,說是盧達請見夫人。」
盧達是盧夫人極為信任的陪房管事,他親自來,定是帶了盧夫人和謝姝的消息。
不知消息好壞,窈窈心內一緊,叫上鄭嬤嬤和新竹:「你們同我去。」新竹是盧達的女兒,父女應當也見見的。
她甫一出門,李繕要進來,兩人迎面對上,李繕退了一步:「你要出去?」
窈窈:「是。」
李繕眉眼不動:「要騎馬麼?」
窈窈:「不用,我去見一個人,是……我母親的陪房,他就在後門外。」
她想起李繕前面說過,要把盧夫人和謝姝趕回去的話,後半句的聲音,就謹慎了許多。
李繕張了張口,卻又閉上嘴巴,說:「去吧。」
…
盧達跟著郭家的商隊,緊趕慢趕,只用了四五天,就抵達了上黨,只比盧夫人第一封信慢兩天而已。
他摘下帽子扇著風,聽到李家後門開門的動靜,趕緊戴好帽子起身,見是窈窈,他驚喜道:「二姑娘!竹丫頭!」
他和鄭嬤嬤一樣,是看著窈窈自幼長大的,窈窈許久不曾見他,一聲「二姑娘」,更親切得讓人眼熱。
新竹也好好見了父親,低頭擦淚。
窈窈:「吳叔,這一路辛勞了,家裡可是有什麼事?」
盧達:「姑娘先安下心,不是頂天的大事,只是夫人和大姑娘知曉二姑娘收到頭一封信,定會難過,尋著機會,叫我先走,一定要快快把這第二封信送來。」
第一封信是要過謝兆之的眼的,盧夫人因窈窈出嫁的事,和謝兆之已有幾分離心,所以不放心真把秘密的話,寫到那信上。
換言之,那封信是十分的官話,而這封,才是心裡話。
盧達小心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給了窈窈,窈窈迫不及待打開,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又從頭看了一遍。
信是謝姝的筆跡,言明她滑胎確實為故意,但所謂「鬱郁」,不過防止有人做文章,得以讓薛家放她北上,她心情還算不錯,身體恢復極快,母親也並不傷懷,讓窈窈無需擔心。
其餘事項,實在不便在信中詳談,便日後再說。
窈窈盯著末尾謝姝寫的「盼團圓,勿念」,心中又酸楚,又期待。
鄭嬤嬤也鬆口氣,對盧達說:「你可有地方住?不若在李家先歇腳,等家裡主母到了再說。」
盧達說不用,他已經用盧家的名義,在郭家住著了,維護著兩家的往來,於是便有不舍,也先離開了。
窈窈深深吸一口氣,對鄭嬤嬤道:「太好了,姐姐身心無恙。」
鄭嬤嬤說:「夫人擔心了幾天,可算可以安心了。」
窈窈笑著搖搖頭,她正待要回去,忽的,一滴水落在她肩頭,沁涼沁涼的,眨眼間,天上
落起了瓢潑大雨。
她們趕緊跑到檐下避雨,鄭嬤嬤去叫李家看門婆子拿傘來。
窈窈心頭撇下一塊大石,看這雨本也喜歡,突的,新竹想到一事:「哎呀!香丸早上還拿出來透風呢!」
鄭嬤嬤:「木蘭還在那邊呢!」
新竹:「木蘭去廚房了。」
無法,鄭嬤嬤:「那麼多香丸,可惜了。」
窈窈想起昨天早上團的香丸,有十幾個大簸箕那麼多,雨下得這麼急,又這麼大,三人一想到水漫金山泡香丸,又得重做,一時哭笑不得。
不一會兒,拿來了傘,窈窈遮著傘,她提著裙子,才進西府的門,就看本來敞在院子裡的香丸,全收起來了。
她三人心內疑惑,進了門,簸箕擺滿了屋內地上桌上,香丸都還算乾燥,竟沒讓雨水泡壞。
而李繕站在一旁,發上、肩上、背上,全是濕漉漉的雨痕,他甩甩腦袋,抖掉雨水,大手抹了把臉。
聽到腳步聲,李繕回過頭,指著那堆滿屋內的香丸,又氣又好笑,對窈窈道:「謝窈窈,我問你,什麼木桶比我金貴,要用這麼多香丸?還要我去救?」
窈窈:「……」
她昨天是有點鬱悶,所以一個不留神,做了這麼多香丸,但也沒想到,會讓今天李繕救香丸而淋雨。
看著他狼狽地拍著身上的雨水,她拿著手帕幫他擦肩膀,道:「辛苦夫君勇救香丸……」
說到「勇救」,她實在沒忍住,從鼻間輕輕笑了一聲,雖然她很快抿住嘴唇,但李繕這時候敏銳得不行,他攥住她的手,道:「我救香丸,很好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