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繕將弓丟給辛植,問:「這就是你練的新兵?」
辛植訕訕,道:「將軍,再給他們點時間,好些從前是司徒氏麾下的兵,那真真的一教三不知!」
李繕沒接他的話,他眼底沉沉,摘下兜鍪下了高台。
辛植捧著弓,等李繕不見了影,才長長鬆口氣,杜鳴正好上來,辛植同杜鳴小聲說:「將軍這都幾天了啊!」
杜鳴道:「兩天四個時辰。」
辛植:「不可能!我怎麼覺得像過了幾年!」
杜鳴能理解李繕,又對辛植說:「與冀州、江南一戰在即,著實也不能放鬆了。」
辛植心內也明白,但同樣是對練兵效果不滿意,心情不好的李繕讓他是真的畏懼,他齜牙咧嘴:「將軍心情不好,你也好,劉四也是,一個個都坑我,以後再來我可是要生氣了!」
杜鳴恍若未聞,台下李繕已經坐上馬匹,手握紅纓長槍,準備點將領打一場。
杜鳴便說:「將軍,辛植願與將軍一戰!」
辛植:「?」
李繕抬手,槍。尖指著杜鳴:「你,滾下來。」
杜鳴坑害辛植失敗,冷硬的表情有一瞬間皸裂,辛植當即笑得直拍欄杆,直到李繕一聲:「你也滾下來。」
難兄難弟一同下了高台,成了李繕第一輪騎術長槍的受試者,不多時,杜鳴與辛植二對一,同與李繕開打。
他三人倒不必因屬級而畏手畏腳,杜鳴和辛植拼盡全力,李繕不遑多讓,鏗鏘一聲,兩把長槍,同時砍在紅纓長槍上,被李繕以一己之力擋回去。
槍尖無眼,杜鳴和辛植連忙駕馬迴避。
辛植雙手手掌都被那股力道震麻痹了,再看李繕面色不改,頓時心生絕望,和李繕對打,還不如領軍棍呢!
就在辛植感覺天亡他也,杜鳴一甩長槍,馭馬沖了出去,便是李繕槍尖對著他,他也分寸不避讓。
辛植大驚,比試而已,杜鳴不要命啦?
他架勢沖沖,李繕下意識將槍尖往回一帶,卻也是這個間隙,杜鳴的槍尖驟地劃破了李繕小臂,素袍衣裳破了個口子。
李繕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槍尖只是很輕地劃破他的皮膚,一道血絲緩緩從破皮的傷口滲出。
杜鳴當即丟下槍從馬背上滾下來,單膝跪下,道:「將軍惜才,指點卑職時卻不慎叫卑職傷到,卑職罪該萬死!」
辛植:「……」過了吧。
杜鳴:「還請將軍著人,去叫少夫人前來看看,免得傷情惡化!」
辛植震撼,還有這種高手?
李繕摸了下手臂的血痕,抬起眉梢,他都流血了,是該叫人來看看的,立時收起長槍,道:「劉武在哪裡?」
劉武是跟著軍醫到校場營帳的,本以為李繕是受了什麼樣重傷,結果瞅了半日,都有點難以置信,就這?
李繕褪下肩膀衣裳,露出手臂肩膀結實有力的線條,他將手擱在案上,臉不紅,心不跳:「你去告訴少夫人,說我受傷了。」
劉武:「誒。」
李繕垂著眼眸,似乎在看傷口,又似乎沒有,又道:「實事求是,不用跟她說多嚴重,就說我受傷了,快去。」
劉武尋思這也不嚴重啊,撓著腦袋,找馬出門去了。
…
卻說劉武去了一刻鐘,李繕滿腦子放空了一會兒,又緩緩凝成一副畫面——她會是著急的模樣,還是冷漠的模樣?
他自然不想面對冷漠的她,可是如果她著急,他也不想。
這不是大傷,他不想騙她了。
當時對盧家
兄妹的處罰,他就是巧用言語的漏洞,騙了她,她也說了,要是知道他要用最羞辱盧家兄妹的方式,把他們趕走,她不會同意。
是了,李繕怔了怔,她在乎的是自己坦誠的態度。
此時,他心底里,既想她擔心,又怕她擔心。
一旁的軍醫一臉糾結,找著角度,總下不去手,李繕皺眉:「怎麼了?」
軍醫:「咳,將軍,傷口結痂了……不用包紮了。」
李繕示意他:「沒看到這裡還有血珠嗎?貼個止血藥!」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李繕站起身,就看劉武進門,手裡拿著一罐膏藥,道:「將軍,少夫人得知後,給了小的這膏藥。」
李繕緩緩坐了回去。
他驀地想起很久之前,他受傷後,她還會親手給他抹潤膚膏,那時燈影幢幢,月色正好。而如今,她只是遣人拿個膏藥。
劉武看著李繕面色幾度變換,他福至心靈,道:「對了,少夫人是親自將膏藥送到這的,不過她說不叨擾將軍,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