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思索清楚,馬車卻又停下,謝翡皺眉怒斥:「又打滑了?」
車把式驚恐的聲音:「不、不不是……」
謝翡直覺不好,出轎廂一看,冰天雪地里,一隊素袍部曲與戰馬,如一道天塹攔在前路。
失算了,李繕居然這麼快回來!
隊伍為首,男子眉若遠山,漆眸含明隱跡,若雪亮的劍鋒。
他緩緩轉了一下手腕,手中的劍光與雪光相互折射,隱隱能看到尖利的劍刃上,一行沒來得及擦拭掉的血色,已凝結成冰。
一晃眼,竟然與那赤玄
鐵劍驚鴻,有幾分相似。
謝翡終於記起,李繕雖然自大傲慢,但是,他有這麼做的底氣——譬如現在,放他出上黨,卻不會放他回洛陽。
此人,最善於將敵人玩弄於股掌。
見謝翡沉默,李繕倒是先笑了:「謝將軍,別來無恙?我沒想過,你還有膽子進上黨。」
橫劍一揮,指向謝翡來時的方向:「我且問,你看到上黨城牆上的血,可曾有一刻的慚愧!」
謝翡渾身如墜冰窖。李繕雖然用的是最漫不經心的語氣,但其中滔天殺意,已經掩不住了。
他忍住滿心的恐懼,拿出文書,道:「李繕,本官乃是洛陽特遣使,你殺本官之前,可得想好了如何跟洛陽交代!」
李繕歪了歪脖頸,笑出一口白牙:「跟誰交代?小皇帝,還是蕭太尉?」
謝翡如何能料到,李繕如此猖狂,洛陽再不能成掣肘。
李繕引馬:「放你的血,祭上黨亡魂?不枉費你千里迢迢而來。」
這麼多年,從將領到說客,謝翡知道,他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價值,不負謝家當年全力保下他的代價。
但,他也是極為怕死的。否則當年,也不會丟下滿城百姓,只顧自己逃亡。
尤其此時,李繕雲淡風輕得給他找死法,謝翡完全不能接受,他心中驟生驚怒,不過區區寒門賤民,憑什麼定他生死!
分明當年,是他定李繕祖父的生死。
謝翡高聲道:「我是你妻族人!」
李繕跨。下馬匹驟地停住,他握著韁繩的手背,鼓起了兩三道青筋,他聽到自己咬著後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你、也、配?」
需要的時候,讓她聯姻,獨自北上完婚,不需要的時候,便把人如物體一般置之不理。
如今又需要了,又要她保他謝翡的命!
可曾想過,她也是個人!
謝翡料到李繕會怒,卻不知道他會如此暴怒,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已與看死人一般。
謝翡已無退路,道:「如何不配?少夫人已接見過我,我該說的都說了,包括你對周、秦、蔣、呂的報復。」
他慷慨陳詞,義正辭嚴,好似聲音越大,越能掩去其中的心虛:
「我在上黨之戰中,沒有半分愧對天地,因為這也是你的報復!終有一日,你也會像報復他們一樣,報復謝家。」
「她既已知道你是虛偽小人,定只與你虛與委蛇,不若今日就放妻!」
李繕怒極,卻笑了笑,對身旁親信說:「活捉他,先弄啞。」
…
歲寒,鐵器冰冷,若是不留神,熱乎的手上有水珠汗珠時候,突然握住兵刃,還能黏下一層血皮。
鄭嬤嬤看著放在架子上的驚鴻,回想窈窈那日回來後,她動作莊重而緩慢,把驚鴻放回架子上。
當時,她的手,連同手臂手指,都是在抖的。
鄭嬤嬤不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麼,不過那天過後,窈窈只提了謝翡的目的,她已徹底斷了回洛陽的可能。
鄭嬤嬤並不意外,她早就明白,當時李繕廢多大勁,甚至包括算計這場婚事,才把主母錢夫人弄出來。
用新竹的話說,千辛萬苦出來,傻子才會回去。
只是,謝姝和盧夫人吵架了,她二人同住顧樓,但好幾天沒有說話,王嬤嬤幾次和鄭嬤嬤說謝姝如此大的性子,竟這般不敬不孝母親。
可她二人是為何爭執,王嬤嬤也沒頭緒。
那日的會面,就像一個飄在水面的空皮囊,按下去,卻又浮上來,令人心中起起伏伏,焉能不在意。
錢夫人是第一個忍不住的,立刻知會李阿嬸去問那日的護衛。
李阿嬸挎了一籃子香噴噴的熱蒸雞蛋,一一分給護衛們,護衛們吃得極勤,但一問到那日的事,就支支吾吾的,恨不得把雞蛋重新生出來,還給李阿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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