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丈夫本來官職是上黨郡守,去歲進了洛陽,李望命他暫任司空,管交通水利,他還沒在洛陽混開,就被派去監察治理黃河了。
按說司空權柄不小,是不需要出洛陽淌渾水的,偏偏趙大人就是出去了,因此很多人猜,這是李繕的主意。
他對高門世家的排斥,如今是世人皆知,他也有本事,挖出連枝同氣的世家大族,光挖出不夠,將舊部派出洛陽,一為警醒當地參與的宗族勢力,二也防止舊部被各方勢力攀附,邁向舊世家的路子。
不過,前朝風云為明,後宅為暗,光從郭夫人開宴,就有許多人家不請自來,可見一斑。
郭夫人性圓滑,既然有人上門,她吩咐媳婦安排妥帖,自己一直留心李府的馬車。
待李家來了,郭夫人趕緊到了大門口,親自相迎。
門庭若市的門口,李府漆木馬車停下,鄭嬤嬤撩開車簾,扶住一隻素白修長的手,窈窈矮身下了馬車。
她今日結了飛仙髻,插著蹙金螺鈿翟鳥步搖,身穿琥珀色忍冬紋衫裙,飛髾華袿,裙擺飄逸,郭夫人見過她許多次,不知道是不是許久不見的緣故,印象里的美人,竟光華更甚,雲鬢楚腰,眼神明彩,桃腮粉霞,一身雪肌勝人間無數寶玉。
她甫一站到裡面,左右夫人和姑娘們的目光,都忍不住瞧過來。
錢夫人也下了馬車,她一身露山藍蟠龍飛鳳紋廣袖,眉眼俊麗,眼底含笑,沒有半點愁緒,乍一看才三十多歲似的,誰能想到這是個做祖母的人。
郭夫人要行禮,錢夫人虛扶了下,便笑著問:「在洛陽住得還習慣?」
郭夫人:「習慣的。」
窈窈也朝郭夫人的幾個兒媳、孫女笑了笑,最小的那個在偷看她的孫女,眼神羞赧。
一行人說說笑笑著進了宅,錢夫人環顧四周,問郭夫人:「怎麼住的地方這么小?這洛陽好多空房子呢。」
那都是南遷的世家的家產,現在暫收朝廷所有。
郭夫人:「這是我們家從前在洛陽置辦的房產,方便進洛陽述職歇腳。我們家現在過來的人不多,不用住很大。」
這話看似解釋,實則一表明自家沒有侵吞朝廷的東西,二也是強調人不多,不會把舊世家那套搬來。
郭夫人這話,也不是說給錢夫人聽的,而是窈窈。
窈窈心裡明白,趙家住這樣的宅子,還有一個緣故,那就是目前洛陽,沒人敢越過李府現在的規模。
窈窈和錢夫人的到來,自是讓宴席更為熱鬧。
還有不少夫人,暗地裡打起錢夫人的主意,李繕那邊不好走,和李望搞好關係,還難麼?
尤其是她們打聽到,當年在并州,李望對待各世家,就是很寬和友善。
只是錢夫人也早有準備,遇到答不上的,寧可不說話,轉去和窈窈說話,晾著她們,她們的小心思被擋得徹底。
宴過半,眾人賞花,郭夫人去更衣完回來,順便去前堂吩咐了管事幾句,她走過長廊,被一人攔下。
郭夫人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她是自己一個遠房表妹,平日來往不密切,不在此行受邀里,兀自上門了。
郭夫人往前走,郭表妹緊緊跟著,笑道:「阿姐,聽說將軍厭惡世家,但是少夫人,不是姓謝麼?」
她點到窈窈,郭夫人這才慢下腳步:「你要做什麼?」
郭表妹趕緊說:「阿姐,謝家是舊世家,還把將軍得罪透了。聽說大謝被薛家休了,那將軍會不會休了少夫人,再娶……」
細品一下,她這話語裡,既有對李繕婚姻的打探,也有對窈窈的同情。
郭夫人忽的笑了下,看來,并州舊部一個個和自己似的嘴嚴,也想看誰會犯蠢,去挑釁窈窈。
畢竟,只要在并州待過,誰敢冒出這種想法,都得給自己一巴掌,省得忘了,唯一能勸動李繕的是誰。
郭表妹看郭夫人意味不明的笑,尚沒明白,一個趙家男僕匆匆小跑過來,急得直喘氣。
郭夫人皺眉,越過郭表妹呵斥:「這麼莽撞做
什麼?」
男僕指著門口:「將軍、將軍……」
話音未落,一個高大英武的男子跨進門內,他身上還穿著一套軟甲,頗有些風塵僕僕,眉骨線條如雕塑,目若點漆,氣度卓絕,但渾身的威嚴赫赫然,只一蹙眉,便是郭夫人都忍不住心驚肉跳,郭表妹更是深深低頭,不敢亂說亂看。
原來,那男僕不敢通報讓李繕等,直接領進來了。
郭夫人忙上前幾步:「將軍大安!」
李繕「嗯」了聲,六合烏皮靴越過二郭,郭夫人快步跟上,郭表妹緊趕慢趕追著郭夫人,只聽郭夫人問李繕:「將軍這是……」
李繕:「我來接人。」
宅小不夠他幾步,繞過長廊,雅致的**里擺著華胄蘭、白芍藥、粉牡丹,春花隨風搖曳,重重嬌花後,窈窈正用一柄蠶絲蝶撲花團扇,遮住了朱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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