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人?」紫杏一路小跑跟著她進了驛站,卻仍好奇的地打量著那邊,「奴婢似乎從未聽聞皇后娘娘有什麼兄弟,那人是假冒的吧?」
蕭九矜瞥了那邊一眼:「那人估計是皇后旁支不知幾代的親戚吧。他腰上的荷包用的料子是羅夗和談送來的新皮革,恐怕只有幾位高位宮妃才得了些——掌柜的,有北境來到信麼?應是加急的。」
「都在那邊呢,五號櫃,自己去找!」那掌柜也正忙著安撫「國舅爺」,見蕭九矜隔著許多人問他,亦是有些煩躁。
紫杏「嘁」了聲,見蕭九矜沒什麼特別反應、平靜地朝那柜子走去,不禁嘆氣:「郡主您還真是沒架子,您看那假國舅爺……假的還這麼囂張。」
「這京城誰家沒幾個紈絝?」蕭九矜將那柜子拉開,率先翻找起來。北境來的信件本就不多、加急的信就更是少;基本沒花什麼功夫她便找到了許芸的來信。
「別鬧了,沈伯父見你這樣,你回去定是要被家法伺候了。」
「掌柜,他還欠你們多少?我幫他一併付了。」
蕭九矜拿上了信正欲登記離開,卻又見門外走進一錦服郎君;那人一把拽住「假國舅」手腕,將喝得爛醉的假國舅扔給了一旁跟著的小廝,並給他們遞了個眼色。
蕭九矜畫押登記的筆一頓。
「那人是誰呀……?」紫杏見蕭九矜神色有異,不禁壓低了聲音問道。
「蕭以薇的未婚夫。」蕭九矜神色微動,卻是從愣神中反應過來,飛快地在紙上籤下了已收信的姓名。
「啊……那不是您小侄子麼?皇后娘娘不是說他英俊瀟灑規矩得體、是個有才幹的人麼。怎麼和那種紈絝混在一起啊?」
紫杏悄悄瞥了那人一眼,低聲說。
「畢竟那國舅爺好歹也算半個真的吧?貨真價實的皇后親族。」
蕭九矜笑了笑。
「況且你看,我這『小侄子』雖與那人看著交好,可語氣中卻也顯得關係平平、這事處理的也是十分規矩。」
紫杏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認真聽著。
主僕二人在驛站內竊竊談論外面的兩位富家子,因著不想讓旁人知道她二人的行蹤,她們便一同待在驛館收信處後,想等著門外二人離開了再出去;而伴隨著二人的拉扯聲,卻有人策馬而至。
蕭九矜向外看去,從馬上翻身下來的是熟悉的人,她一愣,給紫杏遞了個眼色,後者未作任何掩飾,趕忙躲到了木櫃後;而蕭九矜自己也將身形向里靠了幾分。
謝紹將駿馬栓到了驛站外,敲了敲已經打開了的店門。
店門上那驛使投信時便會發出響聲的鈴鐺,亦飄搖兩下,發出「叮鈴」一聲響。不僅蕭九矜紫杏二人見到了謝紹,那謝家堂侄亦注意到了來人,行禮問候:「紹哥。」
謝紹看了他一眼,後者未待謝紹說話便已笑著自己收了禮數,抬起頭來。
「聽你父親說你最近與這沈家小子走的很近?」
——只聽謝紹不經意地問道,眼神似是無意地掃過了整個驛站。
謝紹的聲音不大,但在蕭九矜的位置卻也足夠聽清;她好奇地抬頭,卻正好見其往她們這邊看來,不由心下一驚。
她現在可戴著帷帽,謝紹不可能認出來的吧?
「再不成器也是沈家人。」蕭九矜見謝紹收回了眼神,聽侄子笑著答道。
「你自己有分寸便好,回去自己向你父親解釋。」
謝紹沒理會他的殷勤,仍是淡淡地說。
「——但沈家,除了如今家主,其餘旁支也不需我們費心。」
「你先回去吧。」——那堂侄還未說話,謝紹便補充道。
後者對於謝紹冷淡的態度似是習慣,仍是淡淡笑著,點頭應下。
蕭九矜頓感不妙,下意識向下拉了拉帷帽的邊緣;而她們身處死角,無處可走。
「樂安。」
果不其然,謝紹目標明確地向她們這邊走來,腳步最終停在了她的面前。
紫杏飛快地說了句「去幫殿下準備車駕」便乖乖跑開了,留著蕭九矜與謝紹在原地隔著紗簾對視。
蕭九矜的手中還拿著許芸的信,此時不免有些尷尬;而顯然,謝紹也注意到了她拿著的東
西。
「還未拆麼?先前便聽下面的人說你與三皇子妃交情甚篤,不知平日都聊些什麼?」他看了那信封一眼,似是不經意道。
蕭九矜沉默。手中薄薄的幾頁信紙,如今竟有些發燙。
「你與你侄子看上去很親近。」
於是,她選擇性地移開了眼神,更是刻意岔開了話題。
謝紹眸中似是閃過一絲冷笑,卻也只是看著她,沒了下一步動作。蕭九矜拿著信亦是不動,只等著謝紹讓出位置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