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了一大桌的菜,席上所有人卻都無心動筷,眼神在杯碟間游弋著。杜秋率先開口道:「我會把她當成我自己的孩子,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用心培養她。就算你們信不過我,也要相信他,他對自己女兒有多好,你們也知道,既然他放心和我結婚,那也是放心我照顧這個孩子。」
湯雯的父母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又是敬佩又是古怪地盯著葉春彥,然後對杜秋道:「我們當然不是對你有意見。你這麼忙,能特意來一趟,已經是很上心了。只是小君是我們女兒唯一的孩子,只是以後你和葉先生再有自己的小孩,我們擔心她有想法。」
「你們放心好了。我和春彥說定了,三年裡我們不會要孩子,三年以後湯君也大了,到時候再問她的意見。」
她看向葉春彥,要等他給出一個更明確的態度。到了這以後,他幾乎是一言不發,有難掩飾的羞愧,似乎新的婚姻是對舊日的婚姻的背叛,但這裡並沒有人想到責怪他。對一個鬱鬱寡歡的鰥夫,世人總是更諒解些,甚至下意識覺得他兩三年前就該再結婚了。
葉春彥抿了抿嘴,道:「我認為這是對湯君最好的選擇。」
湯雯的父母點頭,信他對女兒的感情,便不再說什麼。他們並不情願參加婚禮,只包了兩個紅包給他們,以示心意。杜秋也一樣收了,說定搬了新家立刻把地址給他們。
事情到這裡已經算是能收尾了,杜秋卻覺得只是開了個頭,「你見過林懷孝拄拐的朋友嗎?他復婚都能弄出不小的排場,我沒道理比他遜色。至少我不準備再結一次婚。」
於是咖啡店連著三天免單,成堆的鮮花擺在店門口,所有客人都能拿一支,享受這對新人普天同慶的幸福。
杜秋也有她小小的狹隘,特意把喜糖發到葉春彥搬出來的小區,讓熟人看見他們的臉。那些碎嘴的老人們人手一份,給老趙的也格外多,還特意問道:「怎麼這房子還沒賣?又租給別人了。」
老趙也笑笑,含糊了幾句,說不知情。
他們又去找了葉春彥的姨媽,畢竟要把湯君的戶口遷出來。小房子裡有著大熱鬧,原來他的表弟也要結婚了。之前費勁心機從葉春彥手裡要來的錢,就是把現在住的房子重新裝修了,給他們當新房。姨媽已經預備搬到外婆的老房子去,她說從小在那裡長大,也住的慣。其實是這兩室一廳已經容不下多一個人了。
表弟妹是個活潑的圓臉姑娘,並不知道他們的舊怨,只很熱情地忙前忙後,倒茶洗水果,滿面堆笑道:「大家都是親戚,以後還要多照應些。之前婚禮你們是太忙了沒來嗎?」她的肚子已經有了些輪廓,顯然是奉子成婚。
杜秋並不願意坐,就抱肩站著,也不敢靠著牆,怕牆灰沾在衣服上。她和葉春彥對了個眼神,由他開口,道:「這次我們就是來辦一些手續,不多留來。你們結婚了,那挺好,恭喜了。」
姨媽坐在客廳里,掃了他們一眼,不說話,只是咔嚓咔擦吃花生,拇指很熟練地把紅色的衣捻下來。她瘦了許多,臉像是一尊石膏像。表哥出來打圓場,領著葉春彥去拿證件,「不好意思,今天沒空,戶口本你們拿去,哪天辦手續了,打個電話,我就過來。」
葉春彥點頭,姨母在外面大喉嚨叫嚷起來,道:「你們話說完了沒有,快一點啊。我有話要和你表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