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偏要看盡這大好紅塵,嘗遍這無邊相思。
「那個人便是當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女秋靈意,不過那是中原武林對她的稱呼,她本是相思門的聖女。」
「她是為了一個男人留下來的,這個男人也很有名,他或許是這幾十年來最有名的一個男人。」
「他就是無名劍吳愁。」
「但吳愁對她卻只有友情。」
少年的神色在燭火里若隱若現,仿佛比燭火還要不可捉摸。
紫裳少女又道:「後來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雖沒有吳愁有名,卻也是個響噹噹的男子漢,更重要的是,他很喜歡她,甚至為了她對著他的師門折劍立誓。」
「他們終於在一起了,之後還有了一對孩子,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女孩叫做秋佩佩,男孩叫做溫靈。」
「可惜誰也想不到,就在孩子們長到四歲的時候,他們卻分開了。」
「只因原來秋靈意並沒有那麼愛他,而他的愛,對著一個並不那麼愛他的人,也只有日漸消瘦。」
少年沉默著,似乎若有所思。
紫裳少女說到這裡,忽道:「我知道很多男人和女人,都會和一個自己並不那麼愛的人在一起,他們往往以為,自己並不在意愛,或者自己會慢慢愛上對方。」
她忽然激動起來「但他們都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而且他們這一錯,將會搭上很多人的一生!」
她道:「正因為我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只跟我愛的人在一起!我決不要別人辜負我,也決不辜負別人!」
「不錯,不錯……」少年道,「這實在是很公平。」
紫裳少女又道:「你可聽說過『不夜侯』?」
不夜侯溫陽,便是江湖裡一等一的富賈豪傑,據說他是溫靈的養子,他的財富,已經足可以抵過半壁江山,他的武功,也在江湖裡名列前茅。
但他最為著名的,還是他那豐富多彩的情史。
不夜侯最愛美人,且不論胖瘦老少,他都來者不拒。
他從十幾歲起,便風流成性,他養了很多歌伎,也有很多情人,據說崆峒派掌門夫人秋玲瓏,便曾是他的情人之一。
不夜侯已來了。
第11章
空空的長街上,萬家燈火已熄,只有一轎華美的坐攆,緩緩地朝這裡走來。
那坐攆是用崑山玉石和金絲楠木製成,帷帳輕而薄,好像隨風擺動的霧氣,抬轎的是十多個年輕貌美、衣著飄逸的少女。
那少年忽的想起一句詩: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這樣的夜晚,他們的出現,就好像一個仙境。
「長相思,在長安……」
那哀婉而動人的歌聲還在幽幽地唱著,但似已經飄的很遠很遠。
那坐攆終於停了下來。
坐攆上坐著的人足尖一點,輕輕地飛了出來,蜻蜓點水一般,輕輕地落到地面。
那是一個男人。
他年紀約摸三十出頭,穿了一身淺金色的錦繡衣裘,頭上簪花佩玉,腰間亦戴著香囊,整個人看上去講究極了,也華貴極了。
酒館裡的人都睜大了眼,他們還從未見過這麼講究的男人。
紫裳少女悄悄道:「他便是不夜侯溫陽。」
不夜侯面色白皙,一雙丹鳳眼微微一動,配著他那斜飛入鬢的劍眉,渾像一對在雲中飛翔遨遊的鳳凰。
他的步伐也好似鳳凰在雲中游曳一般,飄逸極了。
他似乎是想要坐到那紫裳少女旁邊,但那紫裳少女已傾倒了酒壺,半壺酒都灑在她身側的凳子上。
她似乎還很感慨,很惋惜:「可憐的凳子,你去吧,我會記得你的。」
不夜侯只好坐在那少年旁邊,他亦不能和少年坐在一起,只因他也感受到了少年身上源源不斷冒出來的冷氣。
他不經意地掃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依舊仿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自顧自地喝著白水。
不夜侯眉眼流轉,對著他微微笑了一笑。
他還是好像什麼都沒看見。
不夜侯不禁感嘆:「如斯良辰,如斯美人,夫復何求!」
酒館裡其他人都已很不忿,心道這老色鬼真是無恥之尤,居然老牛吃嫩草,厚顏去調戲一位小姑娘。
紫裳少女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不夜侯仍然面如春風,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兩大壇烈酒,啟唇笑道:「原來姑娘也是好酒之人。」
老實說,他的搭訕技巧實在不算高超。
紫裳少女心想,難道不夜侯那麼多情人,都只是看上了他的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