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的,行走江湖,不願意被別人看出情人關係的時候,便都對外稱是表親。
她不會說破,但她也已明白,她可真是貼心的好朋友。
柳無咎握緊了茶杯,他隱約感覺明黛是誤會了什麼。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更不知道該怎麼跟賀青冥解釋。
所以他索性沒有解釋。
所幸賀青冥也沒有問,也許他覺得這一點誤會並不重要。
柳無咎忽然又感到一點失望。
賀青冥道:「你方才怎麼去了這麼久?」
柳無咎道:「十六路碼頭,剩下的船都被漕幫包下來了。」
他的語氣很悶,很冷,似乎又生氣,又氣餒。
今天實在發生了太多氣人的事情。
賀青冥卻道:「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他道:「既然出來了,多走一走,也沒有關係。」
柳無咎神色一動,終於不再生氣。
他甚至有點莫名其妙的開心。
賀青冥發覺自己已越來越摸不清這孩子的脾氣了。
他的劍已有了人氣,有了自己不為人知的脾氣。
他不知道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要柳無咎做一把劍,卻不是要他忘記自己是一個人,只有凡兵才會忘記自己是一個人。
明黛看著他們說話,自己似乎也已很開心。
儘管他們三個人里,只有她自己很開心,很興奮。
她道:「萍水相逢,難得投緣,不若我請你們喝一杯吧。」
柳無咎道:「我不喝酒。」
明黛很奇怪:「可是他之前都已經喝酒了,你為什麼還不喝酒?」
她原以為是賀青冥不讓柳無咎喝酒,可是賀青冥既然自己喝酒,又怎麼會不讓柳無咎喝呢?
畢竟他們又不是父子。
柳無咎也似乎很奇怪,道:「為什麼他喝酒,我就要喝酒?」
明黛更奇怪了:「難道真是他不讓你喝酒?」
難道一個年長的情人,就是會這樣時時刻刻管著對方嗎?
柳無咎不說話。
明黛想了想,忽笑道:「既然你不喝酒,那你總可以請我喝酒吧?」
柳無咎道:「我不喝酒,也不請人喝酒。」
「那難道你也不請他喝酒?」
柳無咎看了賀青冥一眼,道:「我為什麼要請他喝酒?」
正在這時,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了來:「他不請你喝酒,我請你。」
只見一群白衣少年,擁著另一個白衣少年,來到這家小店。
他們都穿著白衣,都配著劍,劍上都鑲著明珠。
那為首的少年更是又神氣,又華貴,他頭上的簪子是玳瑁做的,他腰間的劍鞘是象牙做的,上邊鑲滿了各色玉石明珠。
他簡直就是一座行走的金山,而且這座金山還走的又飄逸,又好看。
他忽的拔劍,用劍尖挑起一杯酒,遞到明黛面前。
那滿滿的一杯酒,一滴也沒有灑出來,美的好像春天的江面。
他的動作,實在又優雅,又瀟灑。
他似乎也對自己很滿意。
可惜他還太年少,不懂得矜持,他雖想表現得很成熟很瀟灑,卻反而笑的很天真很單純。
他笑眼彎彎,看上去竟有幾分稚氣和可愛,他道:「我叫杜西風,姑娘,我請你。」
明黛卻沒有接他的酒,只道:「你是杜西風,你就是漕幫少幫主?」
杜西風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自豪道:「不錯,我就是。」
「所以……就是你讓我們其他人沒有船坐?」
杜西風笑容一凝,他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少年低著頭,道:「少,少幫主,不是您讓我們包下那些碼頭的嗎?」
杜西風臉色又青又紅,喝道:「笨蛋!那也不能讓人家沒有地方坐!」
他臉上還是紅撲撲的,轉過頭來,道:「不好意思,我會讓人補張船票給姑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