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耽眼眶也已紅了,他闔上了王老五的眼睛。
阿蕪呢?她又在哪裡?
阿蕪已又落入韓百葉的手裡。
甲板上都是金蛇幫的人,阿蕪站在船頭,水氣已將她的衣裙打濕,她的長髮已凌亂不堪。
「我看你這次還能往哪跑!」韓百葉盯著她,道,「還從沒有人敢違抗我……」
夜空里,忽的閃過一道銀白的刀光!
後發制人,後刀終於出鞘!
韓百葉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屬下就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原來後刀也是可以快的。
或許是因為沈耽已不得不快,他要殺人,更要救人!
殺人可以慢,救人卻必須越快越好。
阿蕪似乎也望見了那一瞬間的刀光。
她的眼裡閃過幾點淚光,又似笑非笑地望了沈耽一眼。
然後她整個人便往後倒去。
她跳到江里,好像一朵盛開的雪白的睡蓮。
「阿蕪!」
這一瞬間的變故太過驚人,沈耽已趕不上殺韓百葉——他離她實在是太遠了。
他幾乎目眥欲裂,一生之中,他從未如此慌張,如此恐懼。
他竟已使出了他渾身的功力,他的速度已經快到連他自己也意想不到。
但他還是沒有碰到她。
沈耽躍上船頭,追著一塊跳了下去。
流水東逝,佳人是否能再回眸?
沈耽終於在水裡拉住她的手。
他攬過她的腰,攀著船身,把她抱上了船。
甲板上已除了死人,什麼人都沒有。
韓百葉當然也已經跑了。
二月的江水還是冷的,這對沈耽來說不算什麼,可是阿蕪已經冷的渾身發抖。
她的衣裳也已經濕透,衣服緊緊貼著她瘦削的身體。
沈耽扯過半邊帆布,裹在她的身上,又緊緊地抱住她,為她傳功暖身。
他似乎有些嘆息,輕輕道:「我已來了,你為什麼要跳江呢?」
阿蕪抽泣起來,道:「你,你不要我,我沒有地方去,他們也會一直追殺我,這跟死了又有什麼兩樣呢?」
沈耽終於明白她的苦楚。
他嘆了口氣,道:「你可知道,我是一個漂泊無定的人?」
「我不在意!」阿蕪道,「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她稍稍低頭,似乎很羞澀,很不好意思,可是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
「我可以為你做飯,為你洗衣服,我可以為你……為你做任何事情。」
沈耽似乎也有一點不好意思,他甚至已臉紅了。
但他的心卻是溫暖的,他雖已習慣漂泊,可是聽到這樣的一番話,也不能不暖。
任何一個人在聽到這麼一番話的時候,都沒有辦法不暖的。
沒有人不渴望一個家,沒有人不想要溫暖的家人。
可惜江湖裡的人,大多都沒有家,也早已沒有家人。
阿蕪紅著臉,輕輕道:「只要,只要你不嫌棄我……」
「你不用為我做什麼」沈耽幾乎已忍不住撫摸她的秀髮,他柔聲道,「我也永遠不會嫌棄你。」
「沈郎——」
阿蕪依偎在他的懷裡,抱著他,目光閃動。
沈耽頓了頓,亦笑了笑,回抱住她。
第24章
韓百葉回到房裡,氣得對著屋子裡的東西一通亂砸。
沈耽,又是沈耽!
多管閒事的沈耽!
這個沈耽,平白無故殺他那麼多人,至於嗎?不就是抓了一個女人,何況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對那個女人做什麼!
跟他出去的下屬已經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也只是一堆殘兵敗將。
韓百葉清點了一番,更生氣了:「管事呢,他怎麼還不在!」
「那個老東西死哪去了?!」
其實他已不必再問。
韓百葉派去的人說,管事的確已經死了,就死在他自己的房裡。
韓百葉陡然摔在椅子裡。
他一會氣的要冒煙,一會又恐懼得冒冷汗。
金蛇幫防備嚴密,誰能進到這裡殺人?
那個人能殺的了管事,是不是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掉他?
恐懼讓人沉默,但有時候,恐懼更讓人爆發。
韓百葉顫抖著大叫:「查!給我查!」
這一夜,船上雞飛狗跳,頗不寧靜。
金蛇幫的動靜實在太大,船上的武林人士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