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璇兒哼道:「這塊玉牌, 大重山弟子每人只有一塊,他把自己的給了你, 卻不知他要如何呢。」
洛蘅漲紅了臉, 道:「我, 我不知道……我本來要還給梁師兄,但他……」
霍璇兒道:「今日我正梳洗打扮, 我那小徒說與我聽的時候, 我還不信,原來竟是真的。」
她冷笑一聲,喝道:「原來上樑不正下樑歪,有其師必有其徒!」
洛蘅臉色一變, 道:「夫人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本來我們這一輩的事,是不該牽扯到你們小輩的,何況你一個小姑娘,為了師門千里奔波, 也著實不容易,可是我沒有想到,你跟你師父洛伊,竟是一路貨色,都是一樣裝可憐博人同情!」
洛蘅氣道:「有什麼事您說我就是了,為何要羞辱我師父!」
霍璇兒道:「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麼?」
霍璇兒怒極反笑,道:「你那好師父,早些年間,在那次論劍大會上,在你師伯病榻之前,與梁有朋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可江湖上誰人不知,姓梁的已是我的夫婿,已與我育有一子!她明明知道,他是有婦之夫,可她還是不知廉恥,與梁有朋私相授受!可笑我當時還被蒙在鼓裡,我還可憐她自幼孤苦,又連喪師父、師兄,還眼巴巴地與她交好,恨不能把自己有的都分給她一份——是啊!我確實做到了,連自己的丈夫也與她共享,哈哈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洛蘅臉色變化不定,她顫聲道:「不,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你以為,這世上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霍璇兒咬牙切齒,道,「那時候我也以為不可能,梁有朋與我年少相知,後來又結為愛侶,我萬萬想不到,他會背叛我,我更萬萬想不到,和他一塊背叛我的,竟是我一直以來敬重、憐惜、愛護的好友!」
「洛伊她好、很好,她可真是太好了!這麼多年,把你們所有人都騙得團團轉,你們都把她奉為尊師,對她禮遇有加,因為她是玉山掌門,哪怕玉山沒落,她也仍是一派之首,也仍在江湖有一席之地,而我,這麼多年操持里外,只落了一個悍妒蠻橫的名聲!你們甚至已忘了大重山原是我霍家的祖業,我也是你們師伯!」
洛蘅驚疑不定,只不住喃喃:「不,不,不是……」
「呵,你以為,你師父是什麼冰清玉潔的人物——整個江湖上,怕也沒幾個這樣的人物!你以為你師父洛伊能延續玉山這些年,是靠她的武功還是謀略?都不是!她只不過是豁得出去!若不是她和梁有朋多年來藕斷絲連、暗度陳倉,梁有朋怎麼會慷慨相助?她在玉山弟子之中資質平平,當初甚至還比不上我,若不是我後來疏於練習,她根本不會是我的對手!至於謀略,呵呵,那更是笑話了,她若是有腦子,就該繼續抱著別人的丈夫,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洛蘅陡然大喝:「你住口——!」
她怒急攻心,猛地拔劍一揮,便要削去霍璇兒一片肩胛,只在最後一刻撿回幾分神智,卻已來不及撤招,只能改用劍背拍去,霍璇兒卻也不是吃素的,洛蘅忽然襲來,她本沒有應對的餘地,但這一下變招,卻給了她反擊的機會。多年不見天日的璇璣劍出鞘,一剎那兩把名劍相碰,竟激起一道龍吟般的劍鳴!
洛蘅退了半步,霍璇兒到底多年未曾習武,已是虎口發麻,幾乎握不住璇璣劍了。
兩人再欲一擊,一人高聲道:「住手——!」
梁月軒大驚失色,幾步並作一步趕了過來,他萬萬想不到會聽到這樣一段顛覆認知的往事原委,更想不到不過片刻,方才還笑意吟吟的兩人已大打出手。
洛蘅和霍璇兒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他勸,梁月軒一咬牙,隻身閃到二人中間,以自己的血肉之軀隔開了二人。
洛蘅失聲道:「梁師兄!」
霍璇兒更氣了,喝道:「月軒,你讓開!」
梁月軒急急道:「娘!洛師叔縱有過錯,卻也不關洛師妹的事,何況洛師叔已經去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洛蘅臉色一沉,道:「梁師兄,我師父如何如何,只是霍夫人片面之言。」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梁月軒正要解釋,霍璇兒卻已怒了:「什麼叫已經過去了?這口氣我憋了十年了!你身為人子,非但不體恤你母親,竟還要為了一個小狐狸精跟我頂嘴?!」
梁月軒辯白:「我只是希望娘不要困在過去,至於洛師妹,她,她不是那樣的人。」
「她怎麼就不是了?月軒,別以為你這樣袒護她,她就會領你的情!我看那位柳公子一表人才,又救過她,他二人也走得近呢!」
此時,聽見劍鳴而匆匆趕來的眾人:「……」
幾人面面相覷,除了梁有朋,其他人的腳步都不由自主地停滯了片刻。
梁有期不禁看向柳無咎,他和祝雲卿臉上都浮現出一點瞭然的戲謔。
賀青冥看著柳無咎,卻仍似古井無波,不知是什麼心思。
柳無咎莫名有一點緊張,不由開口:「沒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