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瓏一頓,她目光閃動,道:「……溫侯?」
「不錯,此事說來話長,總而言之,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梁有朋!」
「梁有朋,梁有朋……好哇,梁有朋,你害我淪落此等境地,看我不取你狗命!」
秋玲瓏臉色變化不定,驀地搶手出招,卻被溫陽攔下,他道:「玲瓏,他不剩幾口氣了,八大劍派公審,他逃不了的。」
「我又不是八大劍派的人,你放開,否則——」剛說半截,秋玲瓏忽而痛哼一聲,面色也轉為蒼白,整個人抖了一抖,瞬時癱軟。溫陽一驚,猿臂一攬,抱住了她,急道:「玲瓏?玲瓏!你這是……?」
他忽然觸及一點濡濕,攤掌一看,竟是一手的血跡,他道:「你肋下有傷?」
秋玲瓏喘著氣,道:「下,下密道的時候,被暗箭所傷,所幸箭鏃沒有淬毒,不過……只怕是,又裂開了……」
「讓我看看。」溫陽聞言,便要為她療傷,秋玲瓏卻按住了他,她似乎很是悲哀地笑了幾聲,道,「溫陽,你我早非從前,如此肌膚之親,你怎能……?」
溫陽卻道:「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什麼男女大防?我好歹也是半個大夫,怎能見死不救?」
秋玲瓏嘆道:「你不明白,我有話……」
「溫陽!」
忽而一道怒喝從身後傳來,溫陽聞聲定睛一看,卻見岳天冬拖著一條不太利索的左腿,從先前藏身的密室走了過來。
岳天冬怒道:「溫陽,你放開她!」
一時劍拔弩張,氣氛變得微妙而緊張起來。蘇京心道:「好嘛,又開始了。」
溫陽和秋玲瓏這段過往,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兩人都是行走的修羅場,走到哪都能捲起來一陣腥風血雨,何況今日好巧不巧湊到了一塊,還捎帶了一個岳天冬。三人這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兒女情長,從十幾年前一直雞飛狗跳到現在,蘇京早就看煩了聽厭了,她懶得摻和,一把揪過梁有朋走開了。
溫陽並未看向岳天冬,只道:「你沒看見我給她運功療傷嗎?」
「呵,療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岳天冬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心中已滿是怨妒、憤恨與悲哀,「溫陽,從前我爭不過你,我認輸,可如今瓏兒已是我的妻子,你要什麼樣的情人沒有,為什麼偏要與我來搶瓏兒?!」
「岳天冬!」秋玲瓏咳了幾下,「我和他已並無私情,你何必舊事重提?」
岳天冬哈哈笑了:「並無私情?是啊,你是和他沒有私情了,可你對他仍有私心!你說你恨他,恨他一直念著妃青那個女人,要和我一同殺他,可你現在呢?你卻當著你丈夫的面,堂而皇之地躺在他的懷裡!」
溫陽手下一頓,嘴角一抽,心中頓時生出幾分荒謬。
「岳天冬,你真是無可理喻,我本來還念著和你十幾年的夫妻情義,可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秋玲瓏,你以為這十多年來,就只有你失望麼?我比你更失望!我本以為,你答應嫁給我,我們又有了蟬兒,你從此便會收心,可結果呢!江湖上仍然遍地是你的情夫!我是無能,是不如你厲害,可是這世上有哪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頭上這一堆綠帽子?!」
「岳天冬,別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你難道就沒有找情人嗎?再說了,你當初娶我,難道只是因為你喜歡我,而不是看中了我秋家的勢力,可以助你扶搖直上,坐穩崆峒派掌門之位?」
「這有什麼不好?兩家聯姻,你我互利,這有什麼不好?從小到大,我對你一往情深,一片真心,你可曾多看我一眼?其他人也就罷了,梁有期之類,也算不得什麼,可是溫陽——我實在不能忍受!」
「好,好……」秋玲瓏似乎已很是疲倦,她頓了頓,似是下了什麼決心,「既然你已忍不了我,我也忍不了你,那咱們這日子過著還有什麼意思?」
岳天冬渾身一顫,嘴唇不住抖動,道:「……你,你什麼意思?」
「天冬,這些年來,你照顧我、愛護我,我心中感激,這一段恩情,玲瓏無以為報,今日我身中一箭,救你一命,也算是,還了這半生孽緣……」
「……孽緣?」岳天冬眼中含淚,卻笑了起來,「瓏兒,三十年了,你我自幼相識,已有三十年了,小時候我一見到你,就喜歡你,難道這三十年,都只是孽緣麼?難道夫妻這麼多年,你就從來沒有愛過我嗎?」
秋玲瓏默然片刻,道:「天冬,何苦呢……如今,你我便一別兩寬,散了吧……」
岳天冬看著她,已然淚流滿面。
秋玲瓏卻沒有看他,只轉過頭,也只落了一滴淚。
溫陽扶著秋玲瓏步入石室,甫一進門,秋玲瓏整個人便跪了下去,又吐了血。
「玲瓏!」
溫陽驚呼一聲,點了她幾處穴道,又與她把脈,頓了頓,道:「……你不該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