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看她,道:「就這麼散了?你就不再考慮一下?」
秋玲瓏笑了一聲,道:「還考慮什麼?」
溫陽道:「既然不舍,又何必舍下?」
秋玲瓏默然良久,道:「……有時候,縱然不舍,也必須舍下。」
溫陽奇道:「他這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秋玲瓏沒有回答,溫陽也不再問,只探手解開她一邊衣衫。
秋玲瓏警覺道:「你這是做什麼?」
「放心,我不看你。」溫陽笑了笑,「你總不會怕我吧?」
「我怕你個鬼!」
過了一會,溫陽皺眉道:「你這次可傷的不輕,若是再偏半分,便要一命嗚呼了。」
「拖拖拉拉,都是走江湖的,誰身上沒些刀口劍傷?」
「這倒是,不過……」溫陽揶揄道,「看來還一段情,可真不容易。」
「你還好意思開我的玩笑,溫陽,你在江湖上的情債,怕是數也數不清了吧?」
溫陽悠悠道:「情債麼,自然是不怕多,只怕少的。」
「哼,只怕你沒命償還!」
秋玲瓏又道:「這些年怎麼也沒人治治你,為大家出一口惡氣?」
溫陽忽然斂了笑,面上竟有一絲憂愁。
「怎麼?還真有人?」秋玲瓏幾乎笑了起來,起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心思,「我倒想知道,你又招惹上什麼惹不起的人物了?」
好不容易見溫陽吃癟,秋玲瓏已樂不可支,她頓了頓,又道:「……這是什麼?」
溫陽從袖中拿出那枚金簪,挑眉道:「怎麼,你的簪子,你也認不得了?」
「……想不到兜兜轉轉,這支金簪又到了你手裡。」
她瞧著溫陽,又瞧了好一會,忽道:「溫陽,如果我說,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會怪我麼?」
「什麼事?」
秋玲瓏道:「十二年前的一樁往事。」
她仰頭瞧著溫陽,已陷入了一段久遠的沉思。
那年溫陽孤身前往關東,遭遇埋伏,陷入險境。她得知消息,當即動身前往,卻在出門的時候被岳天冬攔下。
岳天冬道:「你就非要去救他不可?」
「非去不可。」
岳天冬不解道:「他瘋了你也瘋了嗎?他現在就是個瘋子!他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從長安一路殺到江南還不夠,還要跑到關東去!溫侯府現在沒了溫靈,已是搖搖欲墜,他又如此不成器,全江湖都在等著看他溫家的笑話!你這個時候去湊什麼熱鬧!」
秋玲瓏不敢相信他竟說出這麼一番話,道:「溫秋兩家素有淵源,何況他是我朋友,我不能不去。」
「朋友?」岳天冬大笑,「哪門子的朋友!秋玲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對溫陽舊情難忘!你確實不愧是秋家的人,你跟你的祖先秋靈意一樣,都是寧肯拋夫棄子,也要去救舊情郎!」
秋玲瓏忍無可忍,祭出玲瓏刺,道:「你罵我可以,罵我祖上,我絕不能忍!」
「我有罵錯嗎?」岳天冬道,「你倒是很好,很好……為了他,不惜要謀殺親夫嗎?留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崆峒派的一切我都與你共享,你何必去淌溫陽那趟渾水?」
秋玲瓏道:「你只有滿心的嫉妒,溫陽是我情人,可他也是溫叔叔唯一的後人,溫叔叔為俠義而死,岳天冬,你身為崆峒派掌門,難道就無一絲敬佩哀憐之心?」
「你是喜歡我,可是你跟我成親,也不只是為了我,還有這一次……如果我不救他,你難道就不會有一絲愧疚嗎?」
岳天冬目光閃動,道:「你什麼意思?」
秋玲瓏冷冷道:「你莫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溫叔叔死後,八大劍派一再拖延時機,線索幾度中斷,這其中與你不無關係吧?」
「若非如此,溫陽他決不會莫名其妙與八大劍派斷絕關係……」秋玲瓏哀嘆,「可是你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我不能說,我不能毀了蟬兒,不能讓他知道,他有一個不仁不義的父親!」
「我已騙了他,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他丟掉性命,你難道還不明白?」
岳天冬喉頭滾動,道:「哪怕你自己也會送命?」
秋玲瓏頓了頓,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