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冥看著他,不由低頭笑了笑。
「咳咳!」
明黛踏步而來,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互訴衷腸了,不過我有個冊子得讓你們看一下。」
賀青冥接過來一看,不由道:「這是……虎威鏢局走私的人口名冊?」
「不錯,昨天我一直惦記著這事,今天一大早起來,便找他們拿來了這本冊子,他們說可以協助我們把人送回去,只要別把這件事泄露出去。」
賀青冥道:「嚴豐一向貪婪無度,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明黛「嘿嘿」笑了兩聲:「嚴豐雖然貪財又好色,卻惜命得很,我拿賀兄你的名頭嚇他一嚇,他便答應了。」
賀青冥沉默片刻,他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名頭這麼好使。
明黛打了個哈欠,坐下來跟他們湊一塊,道:「來回跑這麼一趟,可給我累死了,誒,好香啊,這是柳兄煮的粥嗎?」
柳無咎便給明黛也來了一碗,熱粥入腹,明黛只覺整個人都熨帖了,不由感嘆道:「柳兄好手藝,什麼時候我找你學一學?」
柳無咎道:「那你得拜我為師。」
「……小氣。」明黛一轉眼珠,笑道,「大不了我蹭賀兄的就是了。」
賀青冥一邊看名冊,一邊道:「你怎麼不去找杜西風?」
明黛一下子蔫了:「可別提了……」
柳無咎道:「他不是很喜歡你麼?」
「你們都看出來了?」
柳無咎為賀青冥夾了兩筷小菜,道:「只怕漕幫上下,都看出來了。」
明黛嘆了口氣,道:「我之前也感覺到了,只是他既然不說,我也就當不知道,可是今天早上我回來的時候,他找到我,說喜歡我,唉,可愁死我了。」
他道:「你拒絕他了?」
明黛點點頭,又道:「我入江湖不久,朋友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每一個,我都不想放手,可是……」
可是她把杜西風當朋友,杜西風卻不止如此。
「當時我趕著要來找你們,他知道了,還說柳兄,咳咳,這不重要……」
柳無咎卻已明白,杜西風肯定說了一籮筐他的壞話。
賀青冥忽然道:「他說無咎什麼了?」
他仍未抬頭,但明黛已看出來他似乎有些在意。
這倒是新鮮事,賀青冥一向對自己的名聲聽之任之,也從來不管旁人說什麼,怎麼這檔子事到了柳無咎的頭上,他便變了一個人?
明黛郁色一掃而空,道:「還能有什麼,不就是說柳兄性子冷,脾氣臭,還對人愛搭不理,除了長得好看,作為伴侶沒有任何優點。」
賀青冥頓了頓,道:「……他是不是對無咎有什麼誤解?」
除了最後長相這一條,其他的明明都是誹謗。
明黛忍住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賀兄你去問問其他人?」
她不過是一句打趣,賀青冥竟然還真的一副要認真考慮的樣子,柳無咎忙道:「我看這名冊上還有一些姑娘沒有註明來處?」
明黛道:「是啊,就像昨天的阿鳶,她說她是孤女,沒有家也沒有家人,自然也沒有歸宿。」
賀青冥道:「阿鳶她們,可以問一問杜幫主,設法將她們暫時安置在漕幫,再為她們找一找活計。」
「我也是這樣想的,漕幫底下產業遍及長江一帶,杜伯伯之前也說過,揚州屍毒一事過後,漕幫現在正缺人手。」
三人一同察看名冊,忽而掃過一個名字,頓時都是一驚。
「……阿蕪?」明黛道,「她不是和沈大俠在一起嗎,怎麼會……?」
柳無咎道:「我看備註里說,她去了飛花館。」
又是飛花館。
想不到當日陰差陽錯,路過了它,又錯過了它。不料這小小一方樂館,竟然水深得很。
第107章
飛花館外, 宴春台上,伶人歌喉宛轉,唱的卻是一出《憐英雄》。
城中的人都說, 館主雲纖纖感念當年季掌門救命贖身的恩情, 於七賢祭典前夕, 一連七日敷演七賢故事。七天日夜不休,場場座無虛席。
有人說,雲纖纖有情有義, 以此紀念昔年恩人。也有人說,婊子無情, 戲子無義, 雲纖纖卻是無情無義都占了個遍。她敷演七賢故事,也不是為了什麼報恩、紀念, 只不過要趁著七賢祭典這股東風, 賺得個盆滿缽滿。
無論如何, 今天已是最後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