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媚雖然不見了,魔教教眾卻還記得尋找浮屠珠的命令,他們一路窮追不捨,追到了一處密林,卻被先師帶人攔下。先師解決完魔教的人之後,進到密林,卻發現李飛白之妻已經奄奄一息,而李飛白遺孤和浮屠珠都已不翼而飛。」
賀青冥心下尋思,顧影空這一番話,與子午門人探聽得來的消息幾乎一模一樣,莫非他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既然如此,李飛白遺孤和浮屠珠又去了哪裡?謝拂衣又為什麼說他知道遺孤下落呢?
是謝拂衣在這件事上說了謊?還是顧影空沒有全盤托出?
這師兄弟兩個,真是沒一個能全信的。
兩人互相試探,你來我往,好一番唇槍舌戰。
說話間,台上季雲亭已收拾了一眾嘍囉,轉身扶起一個纖纖弱質的姑娘。
「我叫,我叫纖纖……」
顧影空目光捉摸不定,道:「今日雲館主竟沒有上場。」
賀青冥道:「顧掌門與雲館主相熟麼?」
顧影空一笑了之:「萍水相逢而已,只不過因著師姐的緣故,有過幾分交情。」
他道:「這齣戲接下來已沒什麼看頭,諸位,在下還有事在身,先行告辭。」
顧影空施然離席,只聽得幾聲唏噓:「那是顧掌門?」
「是啊,顧掌門這幾日每天都來……」
賀青冥道:「看來顧影空和雲纖纖之間,不只是萍水相逢那麼簡單。」
那麼雲纖纖收留謝拂衣,到底是為了幫他,還是為了幫顧影空呢?
忽聽得明黛一聲驚詫:「那是——阿蕪!」
賀青冥道:「哪裡?」
「就在方才那堆姑娘里,最高的那個就是,雖然只是一晃而過,但我絕不會看錯!」
明月卻已落幕,台上場景已變作一望無際,又脈脈無聲的秦淮河。
季雲亭與雲纖纖同乘一騎,季雲亭道:「姑娘的家在哪裡,我送姑娘回去?」
「我沒有家。」
一道溫柔綿長的琴聲奏起,眾人看時,不由道:「那是雲館主?」
「雲館主竟然親自撫琴?」
柳無咎道:「這是《憐英雄》的變奏。」
明黛道:「怎麼了?」
柳無咎搖搖頭,按下心頭一點疑惑。
曲終人散,戲已落幕。
街上又變作冷冷清清,只餘一場冷冷清清的春雨。
三人來到飛花館後台時,雲纖纖正在卸妝,她在台上是明媚動人,驚艷四方,卸妝過後,也不減風華分毫,反而更顯得清麗出塵。
「未知青冥劍主大駕光臨,小女子有失遠迎。」
雲纖纖倚門回望,含羞帶笑,秋水眸子盈盈一瞥,已是萬千風情,叫人心馳神往。
這一眼,柳無咎頓時臉色一沉。
賀青冥卻好像根本沒看見她如何風情,道:「我只是來問你一個人。」
雲纖纖似乎有些惋惜,道:「青冥劍主如此名望,如此相貌,竟怎麼兩眼空空一般?」
她又看向柳無咎,更是嘆氣:「真是暴殄天物……青冥劍主,你們師徒簡直是白白浪費了。」
明黛咳了兩聲,正色道:「我們追查虎威鏢局走私人口一事,發現了有一個認識的姑娘來了飛花館,她叫阿蕪。」
雲纖纖似乎並不驚訝,只道:「你們若是來興師問罪的,那便不必了,因為那阿蕪姑娘,雖然是經由鏢局送來的,卻不是什麼被拐,而是自己自願的。」
明黛疑惑道:「自願?」
雲纖纖笑了一聲,道:「這位妹妹,你把我這樂館當做強買強賣的青樓了麼?她的確是自願的,不過她來我這裡,也只是走走龍套過場,賺點零花,貼補家用罷了。」
明黛道:「她很缺錢嗎?」
「我只知道,她是為了給一個男人治傷,為了那個男人,她好像過的再苦再累也願意。『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古往今來,這種事情已經太多了。」
幾人對視一眼,阿蕪甘心救治的男人,一定是沈耽,但是沈耽怎麼會受傷?
「那我就不知道了,江湖上打打殺殺的事還少麼,我只不過是做小本生意的,你們死了活了,我不在乎,可不要怪到我飛花館頭上來。」
賀青冥道:「還請館主告知,那阿蕪目前住在何處?」
「好像是離這不遠的城隍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