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咎道:「與溫陽不和的不是水佩青,而是張夜。」
明黛微微訝然,轉念一想,卻又都明白了。
當年溫靈頭一次養孩子,對溫陽過於溺愛,以致溫陽長成一隻三天不管上房揭瓦的小潑猴,溫靈見管不住他,便把他送到小重山上學藝。小重山不似其他幾大劍派,門下弟子不多,溫陽年紀小,又會說話討人喜歡,便一直頗受照拂關愛。
溫陽和小重山的感情,原本十分深厚,只不過因為張夜曾經涉足普渡和尚一事,所以一直跟師兄過不去,但他和水佩青之間,卻並無什麼矛盾可言。
只見溫陽又笑了笑,道:「師姐什麼時候過來了,也不知會我一聲?」
水佩青道:「昨天晚上到的,師兄也和我一塊。阿陽,你……不如你什麼時候跟我一塊去見見師兄,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很想你,想見你,卻又怕惹你生氣。」
溫陽方才還如春風化雨般柔和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冷道:「師姐,你是來給姓張的當說客的?」
「阿陽——」水佩青道,「你知不知道他昨天本來想找你,可是他轉了一圈,在你門外待了半宿,最後又回來了,還一直咳嗽,難以成眠,直到今天快要天亮才睡著?」
「那又怎麼樣?」溫陽別過臉,語氣依舊十分生硬,「他自作自受,我早就說過,不會再見他,即便碰上了,也不會給他半分好臉色,這都是他活該!誰叫他去跟那群人一塊,誰叫他們害了我阿爹?」
「阿陽——」
水佩青還要再說什麼,卻被溫陽打斷,道:「師姐,你不要忘了,若不是為了收拾他和那些人惹下的爛攤子,二師姐也不會英年早逝!」
「可你明明知道他是無心的,他並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也不知道那都是一個騙局。」
「我不知道!」溫陽道,「我只知道,他害了我阿爹。」
「……罷了。」水佩青嘆了口氣,她瞧著溫陽,終究忍不住道,「我勸不動你,只是你要明白,有些人,也許今天不見,往後能見的時候就……就越來越少了。」
「夠了!」岳天冬忍不住喝道,「你們師姐弟到底還要在這裡敘舊敘多久?水佩青,你們小重山的事我不便插手,可是溫陽,你在我夫妻之間橫插一腳,害得我和玲瓏離心離德,這件事又怎麼說?」
溫陽哼了一聲,道:「岳天冬,你自己守不住老婆,關我溫某人什麼事?你也別老一副痴心錯負的模樣,你問問在場諸位,誰不知道你跟那柳葉刀不清不楚?」
一干人等頓時仰頭看天,低頭看地,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岳天冬二人,一時間氣氛可謂十分尷尬了。
水佩青心中疑惑:「阿陽今天怎麼跟吃了炮仗一樣?」
溫陽扔了一個炮仗還不過癮,又甩下一道雷,道:「這件事,當日濟海樓上,青冥劍主可是瞧的明明白白,有人不知道的話,也可以問他啊!」
眾人心下一驚!
怎麼回事!他們身邊站著一塊吃瓜的竟然是賀青冥嗎?!
一時間眾人退避紛紛,恨不得給賀青冥三人再空出一套別業來。
岳天冬看著賀青冥,臉色更難看了。
他想起來那天柳媚兒離開他的時候說的話,她說:「枉你還是一派掌門,危難關頭,卻還不及青冥劍主捨身俠義!」
那天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柳媚兒,道:「你什麼意思?你……你莫是對賀青冥?」
「不錯!」柳媚兒喝道,「青冥劍主年輕、俊秀,又武功高強,心存仁義,我見不到他,與你將就將就便罷了,既見了他,旁的男人,還算得什麼男人?」
「柳媚兒!」岳天冬怒道,「賀青冥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他一個魔頭——!」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濟海樓上,我沒看見魔頭,只看見一個君子、俠客!岳天冬,你如此狹隘、自私,自然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難怪這麼多年了,秋玲瓏還是不待見你!」
那日他的情人離開了他,如今他的妻子也要離開他了。
他的體面,已被溫陽和賀青冥兩個人撕的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