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心下奇怪,道:「可是柳公子有什麼不能放心的?青冥劍主是他師父啊。」
明黛心知早晚也瞞不住,便道:「你有沒有聽過『落英雙劍』的故事?」
阿鳶臉色一變,道:「明姊姊,你,你是說……」
迎著她變幻莫測的目光,明黛和謝拂衣齊齊點頭。
阿鳶目光一黯,一時無言,一會瞧著門外行人來往匆匆形色,一會又捏著茶杯,如鯁在喉。
她忽而站了起來,說要去外間走一走。
明黛道:「她這是怎麼了?」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謝拂衣頓了頓,忽而靈光一閃,「她……她莫是看上柳公子了?」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明了。
難怪往常阿鳶似乎總喜歡親近柳無咎一點。
明黛不太能理解,道:「可是他們相交才幾天啊?」
謝拂衣道:「小兒女知慕少艾,本也不是什麼壞事,何況柳公子這等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明黛一時無言以對。
她一向喜愛世上所有美好的人和物,可是她絕不會單單因為一張臉看上什麼人。
明黛忽覺自己跟這個看臉的世界格格不入,若是賀青冥在此,兩人一定能就此達成共識。
謝拂衣又道:「不過,我看阿鳶也只不過初入江湖,一時被色相所迷,還算不得泥足深陷,咱們誤打誤撞,與她說開了,反倒是一樁好事。」
明黛道:「你懂得倒不少。」
謝拂衣笑了笑:「我好歹在飛花館待過一陣子。」
「可是眼下魚龍混雜,她孤身一人,又心有掛礙,我不太放心。」
「不妨事,我去找找她,明姑娘便留下等青冥劍主他們回來吧。」
明黛看了看柳無咎,心下嘆氣,柳無咎一門心思都在賀青冥身上,對其他人的心思,幾乎無甚察覺。
他似乎一向如此,不為外物悲喜,只憑著一顆本心處事。
如此的孤注一擲,只是他的孤注一擲,將來又要惹得多少人黯然神傷?
明黛心想,在折磨追慕者這件事上,他們師徒倒是如出一轍,一脈相承。
她想到這裡,不由又好奇起來溫陽的結果。
賀青冥二人登時凝滯了一瞬,賀青冥不由看了看柳無咎,柳無咎心道:「看我做什麼?他前邊跟你說了什麼,我可是一概不知。」
賀青冥不滿道:「你又在想什麼?」
明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覺兩人氣氛怎麼越來越奇怪了?
「你們……這是怎麼了?」
兩人異口同聲,「沒什麼!」
「……」
過了一會,賀青冥總算原原本本說了一通,明黛聽了,不由前俯後仰,哈哈笑了:「不夜侯竟也有這樣一天!」
她笑了一會,又道:「不過他似乎對賀兄很上心?」
柳無咎冷冷道:「他只對得不到的人上心。」
賀青冥道:「你沒完沒了了不是?」
柳無咎閉嘴。
明黛哈哈兩下,打了個圓場,道:「不夜侯嘛,也不奇怪,只是玲瓏夫人一向心高氣傲,聽說不久前她與岳掌門鬧離婚,如今又碰著不夜侯這檔子事,還不知他們以後是怎樣一番光景。」
說話間,卻聽得外間一陣喧鬧,三人步出門外,沒在人群堆里,聽見人們議論紛紛:
「哎,前頭這是發生什麼了?」
「你不知道啊?崆峒派岳掌門打上門來,找不夜侯算帳去了!」
賀青冥等人心中一動,岳天冬找溫陽算帳,必定是為了秋玲瓏。
「嗐!不夜侯他們三個的舊帳啊,那是幾天幾夜也說不完啊!本來呢,岳掌門與玲瓏夫人成婚,大傢伙也都以為他們會消停消停了,誰成想,前些日子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都說岳掌門和玲瓏夫人要和離分居,大家都猜是不是因為不夜侯來著,好嘛!今天果然,就是因為不夜侯!這會大家都跑著去瞧熱鬧呢,這樣的熱鬧啊,怕是十年也難趕上一回嘍!」
溫陽寢居外,岳天冬罵道:「溫陽,你給我滾出來!」
房門應聲而開,溫陽走了幾步,似乎還有點醉醺醺的,他瞧著岳天冬,嗤笑了一聲:「怎麼,岳天冬,你找我做什麼?」
「溫陽,你別給我裝模作樣!我一路行來,怎麼偏偏到了別業,便見不到她了,是不是你搗的鬼!」
溫陽哼道:「你的夫人不見了,關我什麼事,哦,對了,她現在已經不再是你的夫人了。」
岳天冬怒道:「婚書仍在,婚契未了,她就還是我的妻子!溫陽,你就算要挖牆腳,也不能如此急不可待、不知廉恥,簡直丟了你溫侯府的臉面!」
溫陽一下子拉長了臉,道:「你在我門前大呼小叫,到底是誰丟了誰的臉?再者說了,我和玲瓏早就——」他忽而頓了頓,人群之中,他似乎瞧見了賀青冥,心中便起了一點破罐破摔的念頭,「——早就重歸於好,你如今只不過是她的一個過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