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他在眾人眼裡,還是不夜侯那深居簡出、沉默寡言的義子,而今卻已搖身一變,成為了八大劍派乃至整個中原武林的頭號勁敵!
幾十年來,魔教四分五裂,已不再是八大劍派的對手,他們雖然也有人提防魔教捲土重來,但誰也沒有想到,最後統御魔教歸一的,卻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這少年費盡心血,只為麻痹他們,但在八大劍派忙於內鬥,沒有注意的時候,他已悄悄聯絡屬下,將魔教這一張大網重新編織起來,而後又網羅了不夜侯、金蛇幫,又翻江倒海,在江湖上製造數不清的混亂。他利用著各大門派,甚至他只是把他們一個個棋子搬上來棋盤,把棋子放到合適的位置,這一局棋便自動開始運轉了。他做了這麼多,籌謀了這麼多年,只為了捲土重來的這一天。
這一天終於來了。
第136章
賀青冥道:「金教主, 別來無恙。」
這個時候,還有這個心情跟金烏打招呼的,怕也只有賀青冥。
他不屬於魔教, 也不屬於八大劍派, 他是第三條路, 第三類人。
「啊,青冥劍主。」金烏似笑道,「濟海樓一別, 已有數月了,青冥劍主近來可好?」
賀青冥道:「不算好, 也不算壞。」
「哦?」
賀青冥道:「好與壞, 日子也總要過下去。」
金烏似乎感慨,「是啊, 人只要活著, 就得把日子過下去。」
他又道:「還未請教青冥劍主, 我那不成器的老父親怎麼樣了?」
賀青冥道:「溫陽?」
金烏道:「我生父早死了,自然只有他這個義父。」
柳無咎道:「還沒死。」
金烏又笑了:「那便好極了。我命苦, 自幼父母雙亡, 若不是義父,只怕早做了孤魂野鬼。義父待我恩重如山,我這做兒子的,也希望義父長命百歲, 平安喜樂。」
這話說的,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他是個大大的孝子。
金烏忽而嘆道:「若不是八大劍派,我也不會如此命苦。」
顧影空道:「若不是你母親東征,也就沒有後來的事了。」
金烏道:「那落霞谷一役, 你們八大劍派截殺我外祖父的帳,又要怎麼算呢?」
顧影空道:「那楊真楊教主攪亂中原武林,殺害武林同道,又怎麼算?」
二人你來我往,皆不甘示弱。百年以來,魔教和八大劍派的恩怨情仇已成了一筆算不清的爛帳,只怕他二人在這裡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了。上官飛鴻道:「罷了,這樣算下去,這些恩怨什麼時候能有了結的一天?金教主,往日你我雙方皆有過錯,你身負血親之仇,我不敢勸你放下,但你作為一教之主,只望你憐憫生民,不使昔年長安之禍再現人間。」
賀青冥神色一動。金烏聞言,笑了笑,道:「上官莊主好氣量。」
上官飛鴻道:「金教主意下何如?」
金烏嘆氣:「可惜我年紀小,氣量狹小,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他似乎還頗為惋惜,大有為不能跟眾人暢飲高歌的扼腕之情。顧影空平日裡自己喜歡裝樣子,遇到一個比他還愛裝的,渾身都不舒服,道:「何必跟他廢話?金烏,你此次前來,總不會是跟我們幾個嘮叨家常的吧?」
金烏又嘆氣了:「可憐,可憐……可憐季掌門後繼無人,上官莊主,你這位妻弟委實無理,可要好好管教啊。」
他這話大有挑撥離間之意,上官飛鴻道:「華山派與我藏劍山莊井水不犯河水,他身為華山掌門,與我平起平坐,我又如何管教?」
顧影空冷笑道:「金烏,華山派和藏劍山莊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也不必費心挑撥。」
金烏卻笑了,似乎有幾分嘲諷:「且不論藏劍山莊,八大劍派之間,還用得著我挑撥嗎?什麼同門同宗,都是千瘡百孔的篩子罷了。」
顧影空道:「你魔教又好到哪裡去?你空頂著一個教主的名頭,只怕卻連楊教主在世時三分之一的版圖和部將也湊不齊。」
金烏笑著點頭:「顧掌門,彼此彼此。」
沈耽已憋了一肚子悶氣,他沉聲道:「阿蕪在哪裡?」
金烏頓了頓,道:「沈郎君何必憂心?我總不會害她性命。」
他倒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方才跟顧影空互懟的時候怎一個陰陽怪氣,如今卻又變作優雅風流的翩翩世家公子了。
沈耽心中只覺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古怪何處。金烏又道:「你放心,我只不過讓小馮把她帶來,跟她敘敘舊。」
金烏為魔教之主,即便算不得大魔頭,也是個實打實的小魔頭了,一個小魔頭,倒安撫起他的對頭來了,真是咄咄怪事。
沈耽道:「請金教主把她還給我。」
金烏道:「我自然是要還你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