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這你可就錯怪我了。」顧影空道,「我一心想要拿下金烏,又怎麼會和他們沆瀣一氣?」
謝拂衣道:「你想要擒拿金烏不假,想要以此為契機,行借刀殺人之事,也不假。」
「借刀殺人?」顧影空似乎很是驚訝,「殺誰?」
謝拂衣道:「青冥劍主。」
顧影空不解道:「我跟青冥劍主無冤無仇,又為何要殺他?」
「子午盟動搖了你在西北的威信,賀青冥早已變作你的眼中釘肉中刺,你恨不能光明正大地拔除,如今終於找到機會,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呢?而且你記恨他庇護過我,你心中記恨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放過。」
顧影空竟笑了起來:「好!說得好!」
謝拂衣道:「你承認了?」
顧影空道:「師弟講的這般精彩,我又如何能不讚嘆呢?不過啊,師弟,你跟師姐他們,都犯了同一個錯誤,那就是你們都以為我做的這些事,只是我一個人想做的。不錯,我是想除掉賀青冥,可是這也是八大劍派那群老古董的意思。」
謝拂衣道:「所以你就和魔教串通勾結?」
顧影空搖頭,道:「我早說了,我跟魔教沒什麼關係,頂多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跟魔教有關係的,是天樞閣,是南宮玉衡,他才是中間人。至於賀青冥,他只怕早知道魔教要殺他,也知道魔教和南宮玉衡有聯繫,但他還是來了,為了報仇,他以自己作為賭注,無論賭輸賭贏,都是一本萬利,可惜他運氣太好,碰上了你和上官飛鸞,又多留了一會性命。」
謝拂衣道:「所以你們心知肚明?」
顧影空道:「有些事,即便心知肚明,也是要做的,這一點,不用我來教你。」
謝拂衣又道:「你說要做個順水人情……這個人情的代價是什麼?」
顧影空道:「自然是浮屠珠。」
謝拂衣道:「除了浮屠珠呢?」
顧影空道:「八大劍派從此不再過問河西的事。」
謝拂衣不敢置信道:「你把河西拱手讓給他們?師姐好不容易才奪回來!」
顧影空道:「師姐可以奪回來,我也可以!」
謝拂衣喝道:「顧影空,你簡直是喪心病狂!」
「我喪心病狂?」顧影空笑了,「師弟,你在外流浪的時候,華山可都是我在打理,你以為打理一個門派是那麼容易的事嗎?你以為魔教不是好東西,可其他劍派又是什麼好東西?他們一個個恨不得趁機瓜分華山!師弟啊,我這個華山掌門的位子,可當的不安生啊!」
謝拂衣冷笑道:「你這個掌門為什麼當的不安生,難道你自己不是心知肚明?若換了師姐,華山又豈會這般不安生?」
顧影空眼皮底下翻滾著一道陰狠的光。他道:「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覺得我這個掌門當的不如師姐!」
「難道不是麼?」謝拂衣道,「師姐為人光明磊落,深受愛戴,可你呢?這五年來你都幹了什麼?你在打壓異己!挑起門派紛爭,你想要八大劍派永遠變作你的一家之言!」
「我想要華山獨尊有什麼錯!」顧影空道,「華山本來就是八大劍派之首,他們本來就該俯首稱臣!」
「那師姐呢!」謝拂衣怒道,「師姐她哪裡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害她!」
「她哪裡對不起我?」顧影空呵呵笑了,「是啊,她哪裡都對得起我,可是我永遠都是老二!還有上官飛鴻,有他一天,師姐永遠不會多看我一眼!他們那麼般配,那麼恩愛,我又算什麼?」
顧影空兀自激動,謝拂衣卻道:「好了,我幫你問完了。」
「原來如此。」
顧影空聽見這個聲音,登時僵住了。他木然地轉過頭去,看見了一個人,一個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上官飛鴻。
「原來……竟是如此。」上官飛鴻道,「枉我一直把你當兄弟,阿雲不在了,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待,結果你才是害她的罪魁禍首。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一面搖頭,似是不斷否定自己,一面眼眶卻已紅了,「可嘆阿雲她……她竟信了你,她的好師弟,竟奪走了她的一切。」
「她的一切?」顧影空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她的一切本應是我的一切!若沒有她,我就是師父的大弟子,我就是華山掌門!她不過是一個貧苦孤女,來歷不明,又如何比得上我?可是啊……」他忽而又哀傷,又無奈,「可是若沒有她,也不會有我,不會有我的從前,我的今天……她既奪走了我的東西,就該把它們還給我,把她自己補償給我。」
上官飛鴻喝道:「你簡直混帳!阿雲她不欠你的,更談不上什麼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