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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咎幾乎哀求道:「哪怕一天,一個月……你的身體還沒有好全,我只求你——」

「你以為我不想活,你以為我不想——可是我已等了太久!我已不知道還能不能等這麼久!」賀青冥頓了頓,冷著聲線道:「這是我的仇,我的仇人,用不著你來勸我。」

他的聲線冷得也像這一夜的暮雨,像青冥劍上冷冷的劍光。

賀青冥要與他擦肩而過,柳無咎卻偏偏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臂,他的力氣很大,大到賀青冥忽然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柳無咎的嗓子似乎啞了,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石頭縫裡擠出來的:「五蘊熾——」

他竟還是阻攔。

他竟還要阻攔。

賀青冥冷得像冰的聲線里,又多了一絲如火的憤怒。他道:「五蘊熾無可解,我來這裡,本來也是為了找浮屠珠,可是浮屠珠已不在了。」

柳無咎道:「天下未必只有浮屠珠可以解五蘊熾。」

賀青冥忽而反問:「你以為你是什麼人?」

柳無咎猛然一頓,又猛地看向賀青冥。他那眸子裡的兩滴血已陡然凝固,變作最深沉無垠的黑夜。

賀青冥道:「你是我的弟子,不是我的老子,你管不著我。」

他驀然用力,他的手臂從柳無咎的桎梏中掙脫出來,正如一頭憋悶了太久,從囚籠里掙脫出來的饑渴難耐的野獸,一心只覓著仇人的血腥氣。

他什麼也不顧了。

不顧著自己,也不顧著旁人。

他也不再顧忌五蘊熾。

他要的不是活,而是死得其所。任何人來勸,都只會得到一個結果。

柳無咎喉嚨里忽地溢出一道嘶啞的聲音,好像是呻吟,又好像是怒吼。他仰頭大喝,身形驀然一動,又突然對賀青冥出手!

他要變作深山裡的獵戶,要把這一頭一意孤行的猛獸關進籠子裡。

猛獸就是猛獸,又怎麼會甘心受獵人的轄制?

哪怕他只是要它活下去。

但對渴望著山林和廝殺的猛獸來說,他卻是要它變作行屍走肉。

夜雨悽厲,夜雨里的一招一式、一拳一腳,卻比夜雨還要悽厲。

柳無咎打向賀青冥的腰側,賀青冥也打向他的腰側。

賀青冥劈向柳無咎的肋下,柳無咎也劈向賀青冥的肋下。

雙手雙腳,竟變作一雙手腳。他們用的是一樣的招式。

柳無咎的武功本來就是賀青冥教的,他們的招式本來就沒有太大的出入。

從前他們也用一樣的招式,那時候賀青冥在柳無咎身後,握著他的手,教他怎麼出拳,怎麼踢腳。後來也是一個春天,春天裡花兒正開,鳥兒正鳴,他們便在那樣的春天裡切磋,一邊切磋,一邊又笑。

如今他們卻都不再笑了。

如今的春天裡,既沒有花開,也沒有鳥鳴,只有噼里啪啦的雨點。

柳無咎的手掌切到賀青冥的胸膛。

賀青冥卻沒有回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柳無咎。

柳無咎攻擊他的地方,正是當日藏王村密道之中,他為了不讓青冥劍傷到柳無咎,而傷了自己的地方。

這一個地方,若剝開來衣裳,還能瞧見一道淺淺的白色的疤痕。

柳無咎的手已不知道該舉起還是放下。他怔愣片刻,最後只緊張地抓了抓衣角,把衣裳捏成皺巴巴的一團。他乾巴巴道:「我不是故意……」

他當然不是故意的。同為劍客,同為習武之人,二人比試的時候,只懂得破陣殺敵,又怎麼還能記得守著這一處柔腸百轉的關隘?

賀青冥卻不待他解釋,陡然怒道:「拔劍!」

柳無咎也不敢置信地看著賀青冥。

二人過了沒有幾招,都沒有盡全力,但現在賀青冥卻要他拔劍。

劍一旦出鞘,就是決生死,不是定勝負了。

賀青冥喝道:「我教你的,你忘了嗎?拔劍!」

柳無咎怔怔地看著他,看了似乎很久,又似乎很短。他終於不再猶豫,拔出來自己的劍。

與此同時,青冥劍再度出鞘!

他們的劍鋒,終於頭一次對著彼此。他們的劍刃,終於頭一次刺向彼此。

他們第一次對彼此動手,都沒有留情。

賀青冥要走,柳無咎要他留。賀青冥的身體痊癒不久,柳無咎的武功差了一招。無論是誰,都不可能留情,若要贏,就必須無情。

他們的劍卻似與彼此交換了。青冥劍本來遊刃有餘,工於靈巧,今夜卻變得迅猛直接,不留後路。無咎劍本來善於攻勢,長於速度,今夜卻多了變化,似乎不忍,又似乎憐惜。

若說賀青冥是在雕刻一塊不朽的頑石,柳無咎便像在修剪一枝無悔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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