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目光閃動,道:「更何況?」
「更何況,這裡有男人,有女人,卻見不到一個孩子,真是奇怪。」賀青冥微微一笑,「我說的對也不對,天魔女?」
賀青冥盯著她,她也盯著賀青冥。
她盯了一會,忽而笑了,慢慢直起來脊背,道:「不愧是青冥劍主。」
第155章
「聽說青冥劍主去了唐門, 我奉巫後之命,前來拿你,那妮子也倒對你鍾情, 都過了這麼久了, 還念著你、想著你, 我也好奇,想來看一看你,看看到底你長的什麼模樣, 竟教她念念不忘……」天魔女慢條斯理地撕下偽裝,露出來一張艷光四射而又詭譎迷人的臉龐, 她好像一條劇毒的美女蛇, 說話的時候也似吐著蛇信,「可惜, 青冥劍主已是個將死之人。一個死人, 她就算帶回南疆, 也玩不了太久,更玩不了多少花樣。」
她對著賀青冥說「玩」來「玩」去的, 已惹惱了柳無咎。不過時候不對, 柳無咎也只能暗壓下怒氣,沉聲道:「你放尊重些。」
「尊重?」天魔女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點事,還需要尊重麼?柳公子啊, 你做人家的徒弟,管的未免也太寬了些。不過,你倒是比你師父還俊俏,若是把你一塊帶回去,就算青冥劍主哪天病老色衰, 巫後也還可以接著好生寵愛你。你們師徒二人一併承寵,豈非也算是江湖上一段佳話?」
她說這種話,竟臉不紅心不跳,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南疆畢竟民風彪悍,諸族之中,不少人一夫多妻、一妻多夫,有的甚至沒有丈夫也沒有妻子,只是興之所至,情之所往而已。天魔女常年居住南疆,早已習慣了,也不把中原那套禮儀規矩當回事。
她習慣了,賀青冥和柳無咎卻不能習慣,一時無法接話。
賀青冥道:「巫後既讓你來,就不會叫我成功北上。今日我們迷路,是你的手筆?」
「不錯,我早在雙峰山附近設下迷障,只等你來了。」
賀青冥道:「雙峰山是唐門所在,與之不遠處,還有牽機閣,你不怕把他們也引來麼?」
天魔女卻道:「來了又如何?大不了把他們一併收入囊中。」
柳無咎道:「你很有自信。」
天魔女仍舊慢悠悠道:「我活了幾十年了,已看慣風雲變遷,幾十年來,江湖風波不斷,南疆也換了好幾代主人,可我仍是南疆的大祭司。你說,我該不該有這個自信?」
柳無咎忽道:「幾十年?」
她看著卻並不像一個老人,也不是一個中年人,倒像是二十上下的小姑娘。
天魔女笑道:「那自然是因為我駐顏有術。怎麼樣,你們若想學,跟我回南疆,我便教教你們。」
柳無咎卻道:「我們都還年輕,若再要年輕,只怕要變作孩童。你的駐顏術,我們是用不上了。」
賀青冥忍不住笑了笑,無咎又陰陽怪氣了。
他可以笑,天魔女一張如花的笑靨卻似有一點扭曲,好像這一瞬間裡,她已從盛放的夏花變作乾癟的秋葉。任何一個愛美的女人,都不會喜歡聽到這種諷刺。
天魔女道:「這麼說,你們是不打算跟我回去了?」
賀青冥道:「不錯。」
天魔女坐下來嘆了口氣,道:「我這趟來,是請你們的,畢竟巫後好歹算得我的王,你們好歹算是我們南疆未來的娘娘,可若你們敬酒不吃,便只能吃罰酒了,既然請不回去,我也只好動手強搶。」
柳無咎道:「你搶的贏嗎?」
「我知道,你們師徒都是狡猾的狐狸,可我也不是傻子,沒了一種法子,我還有千百種法子可以對付你們。」天魔女道,「正所謂『五色使人盲目,五感使人心發狂』,你們難道不知道,有時候,毒不一定非要從嘴巴里吃進去的?甚至有時候……不需要毒。」
賀青冥忽而發覺異樣:他今日疏通的肺腑經絡,似在這一瞬間又淤堵了,內力也不再流轉自如。
他忍不住咳嗽起來,卻什麼也咳不出來。柳無咎忙掩住他口鼻,喝道:「你做了什麼!」
天魔女冷冷道:「自古是藥三分毒,二者本來就不該分家。唐門有『烏白之爭』,那是他們迂腐頑固,在我們南疆,巫即醫者,醫者亦巫。你師父五臟虧損,尤以心、肝、肺三者為甚,我只不過在你們用餐的時候,多抹了一點脂粉,那脂粉名為『玉生煙』,乃是我親手調製,用的是南疆七種開的最烈最香的花瓣花蕊,女子敷用之後,可駐顏延年,永葆青春。不過嘛,它也有一個壞處,就是心肺有損的人,是不能用的,不要說用,聞也不該聞吶!」
柳無咎道:「解藥呢?!」
「解藥?」天魔女笑道,「它又不是毒藥,自然也就沒有解藥。怪只怪青冥劍主已不是從前的青冥劍主,又偏偏走了霉運,碰上了我這個行家。」
賀青冥咳了兩下,道:「果然是南疆第一巫師。」
「能得青冥劍主誇獎,我今日也不虛此行了。」天魔女竟與他奉承起來,又道,「素聞青冥劍主武功卓絕,難逢敵手,我自然不敢跟你硬碰硬,不過嘛,你現在這個樣子,青冥劍只怕也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