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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在笑, 在做著美夢,活人卻在哭。

這世上多麼滑稽啊。

外邊一片燒塌了的焦黑, 靈堂卻是雪白雪白的, 像長安一下子沒了夏天, 一會子步入冬天,冬天裡, 下來一場鵝毛大雪, 把深邃的天空也好,深黑的枯木也好,深深的思念也好,都填滿了, 鋪平了,雪地里卻還時不時跳出來一兩隻松鼠或是狐狸,天真無邪地撥弄著人的心弦。

溫陽、水佩青身上也是雪白的,水佩青面帶悲戚,一向如冰勝雪的她, 臉上也被淚水割過,留下一道裂痕。溫陽哭的就更厲害了,一晚上他已哭了太多次,就算今日侯府的火仍未熄滅,他的淚水也足以澆滅了。這已是他一年之內兩度戴孝,到了今天,他的眼睛已腫了,也不再哭出聲了,只沉默著,又於沉默之中垂淚。這對於熱鬧了一輩子,也折騰了一輩子的不夜侯來說,倒是件極為稀奇的事。

他眼中卻不止有悲痛,還有憤怒、仇恨和肅殺之氣——人死為安,靈堂上是不該佩戴兇器的,他的腰上卻堂而皇之地掛著戴月劍。若不是有水佩青阻止他,若不是還有張嫣要他照顧,只怕十多年前的舊事又要重演,他又要衝出去找仇人報仇了。

謝拂衣、洛蘅等人來了,他們來為張夜上了一炷香,又與溫陽他們說了會寬慰的話,都是無用的,卻又聊勝於無的廢話。死的人是不需要廢話的,但活著的人要好好活下去,他們需要這些廢話。

賀青冥、柳無咎也來了,張嫣小小的身子原本端坐著,看見賀青冥,忽地怒紅了眼睛,沖了上來,喝道:「都是你!」

「要不是你,我爹也不會死!是你害死了他!」

柳無咎踏前一步,護在賀青冥身前,他警惕地看著這個小姑娘,她的武功自然構不成什麼威脅,但她手中那把拈花劍卻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具,他不能出手,卻也不能看著她威脅賀青冥。

水佩青、洛蘅等人連忙上前勸解,賀星闌與她對峙,道:「你不要瞎說!張掌門是死於金先生之手,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

「可我爹是因他而死!」張嫣眼裡還泛著淚花,卻怒視賀青冥,「而且,你一直把我爹當做敵人!枉我從前還以為你是個好人!」

水佩青道:「嫣兒,你怪錯人了——」

「我沒有!」張嫣大聲道,她驀地擲下劍,竟哭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只是一會功夫,我就沒有爹了!他明明說過要好好陪我的,他總是那麼忙,好不容易要歇下來了,可以陪我了,卻不在了……」

「嫣兒……」水佩青抱著她,似乎已有些手足無措。

「讓她哭吧。」溫陽定定道,「她只是發脾氣,只是想哭了。」

賀青冥蹲下身,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他道:「你若要怪誰,便怪我吧。你若想來找我,也大可來找我,只是,我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不要讓我等太久。」

他拾起來拈花劍,把它遞還給了她。

柳無咎看著他,賀青冥說張嫣不要讓他等太久,其實是他已經等不了那麼久。

張嫣自然一無所知,她怔怔地拿過劍,淚珠落下來,濺到劍身上。

她不再哭了,只怔怔地看著賀青冥轉身。

洛蘅目睹了這一切,簡直驚呆了,世上還有這種安慰小姑娘的辦法,難怪她總是制服不了那群師弟師妹,這種辦法,她就是想學也學不來啊!

賀青冥、柳無咎一路緩緩而行,走到一座亭子裡,賀青冥不覺咳了兩下。

柳無咎道:「還冷麼?」

「有一點,還有一點頭疼。」

「昨天你一晚上沒歇好,不頭疼才怪。」柳無咎脫下來外衣給他,又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一邊為他按摩,一邊怪道,「青冥劍主,賀大盟主,鐵打的人,也不是這麼熬的。」

賀青冥道:「我只是有些愧疚。」

「你愧疚的時候還少嗎?不過一邊愧疚,一邊又做些讓人恨的牙痒痒的事。叫人恨你,又怕恨不長久。」

賀青冥不滿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話?」

「什麼好話?」

「就……甜言蜜語之類。」

柳無咎笑了,也不知是給氣笑的還是逗笑的,道:「你想聽那些話,怎麼也不做點讓我放心的事?」

賀青冥更不滿了:「你從前做徒弟的時候,嘴甜的很,現在卻擠也擠不出來幾句好話,你這是成心報復我!」

「別亂動!」柳無咎一把摁住他,「這可是頭,頭!穴道按錯了算誰的?」

賀青冥瞪他道:「你手勁太大了,我不舒服。」

「你故意找茬你!」明明他只用了三分力,就這點力道,還不夠賀青冥平時打鬧的。

「果然人人都說,男人追你的時候,和追完了是兩種態度,兩副面孔。你現在連一個按摩都不聽我的,要是以後我又病了,豈不是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柳無咎忽覺他才是頭疼的那個,道:「你這都哪裡聽來的瞎話?」

賀青冥道:「黃娥說的,她說這是古往今來的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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