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卻更奇怪了:「賀青冥又是誰?」
三個漢子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竟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又道:「賀青冥是一名劍客,柳無咎也是,他們師徒橫行霸道,曾經在漠北打傷了我們幾個兄弟,如今賀青冥和他分開了,我們找不到賀青冥,便只好來找他講講道理。」
小姑娘狐疑地看著他們,道:「你們在說謊。」
三個漢子面露驚奇,一個小姑娘,怎麼能看得出來?
小姑娘雖是小姑娘,卻有察言觀色的大學問,酒館裡南來北往那麼多客人,她早已學會了不用耳朵和眼睛,而是用心來分辨他們是善是惡。
她瞧出來了,幾個大男人謊話連篇,橫行霸道的是他們,他們打不過人家師徒,卻又渴望報復,便挑了一個師徒二人分開的時機,想要逐一擊破。
頭一個漢子道:「這可怎麼辦?」
第二個漢子道:「一個小姑娘也能擋路麼?南宮家說的准沒錯,柳無咎一定就在這附近!」
第三個漢子沒話說了,卻拎起來一個酒罈一般大的拳頭,一把撞開了門板,小姑娘也被他一力撞開了,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撞到柳無咎睡著的那張酒桌。
咣當一聲響,桌子上最後一個酒壺摔碎了,柳無咎嗯唔一聲,似醒非醒。
三個漢子都圍了過來,他們都盯著柳無咎,好像要把他洞穿。
柳無咎的頭埋在臂彎里,他們再怎麼盯,也只能盯到臉上一個小小的側角。
頭一個漢子道:「這就是柳無咎?」
第二個漢子道:「就是柳無咎,錯不了!」
第三個漢子還是沒有說話,也許他不會說話,但誰知道呢?也許他在這齣戲裡,只是沒有台詞。
這一次,三個漢子卻一齊出手,他們打向柳無咎的天靈蓋,要將他的腦袋砸的稀巴爛!
小姑娘大驚失色,她萬萬不願讓柳無咎死!
她終於不再做觀眾了,這場戲,她也要入戲。她大叫一聲,把整個身子覆在柳無咎身上。
寒光一閃,卻不是死前的一瞬間靈光,而是一道冷冷的劍光。
柳無咎忽地睜眼,忽地出劍,他的劍穿過小姑娘肋下,卻斜挑而上,劃傷了第三個大漢的虎口,洞穿了第二個大漢的手心,刺入了頭一個大漢的肩胛。
竟是一劍三雕!
熱血涌動,三個大漢痛叫著在地上打滾。柳無咎冷冷喝道:「滾!」
只一劍,一個字,他們便囫圇滾出去了。
小姑娘怔怔地看著,都忘了抹一抹臉上的血點。
柳無咎道:「你受傷了?」
小姑娘這才回過神來,驚惶未定地搖了搖頭。
柳無咎道:「是我連累你了。」
小姑娘又搖了搖頭。
柳無咎四顧左右,道:「其他人呢?」
「他們,他們都走了。」小姑娘還有些害怕,說話都結巴了,「後,後半夜了,我在這裡守夜。」
柳無咎望了一眼濃濃的夜色,喃喃道:「竟這麼晚了……」他這一瞬間的神色,也似散不盡的迷惘的夜色。
他道:「太晚了,這裡也不安全,你住在哪裡?」
小姑娘報了一個地名,說完又懊惱了,她不該把住址報給一個陌生人,儘管這個陌生人,她已瞧了兩天了,也不再陌生了。
柳無咎卻已擦盡了劍上的血跡,他不用劍,又清醒的時候,看著和普通人家公子沒什麼兩樣。
不,不對。
小姑娘心裡想:普通人家公子,不會像他這樣俊俏,這樣奇怪。
柳無咎送她回去,路上冷風一吹,她忽又想起來一些攢了一肚子的問題。她道:「你沒喝醉?」
柳無咎道:「我只是很容易醒。」
「那麼,你是什麼人呢?」小姑娘道,「你是壞人麼?」
柳無咎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