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冥道:「都四下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痕跡。」
不多時,他們果然有了收穫,而且收穫頗多。這裡不僅有甲車的車轍印,還有兩輛已經報廢的甲車,從外形上看,此車如軍士頭盔,材質堅硬,如攻城略地,則勢不可擋,此外,甲車附近還有一地斷折的弩箭、暗器,只是也都還無用武之地,便已和這兩輛甲車被一併摧毀了。
什麼樣的人,連甲車都可以摧毀?
賀青冥仔細一看,卻見甲車內壁之上,有一個如火焰跳動的團紋,觀其形狀,又似兩頭鹿角。這個圖紋,他曾在關於魔教的卷宗上讀過,也曾在謝拂衣的背上見過,這正是魔教世世代代的印記,也正是他們的標誌——玄火印。
明黛道:「這麼說,這便是傳說中的雲甲兵?這兩輛甲車,就是魔教的雲甲車?可是甲兵堅不可擋,又怎麼會被人力摧毀?」
「是啊,從外表上看,也不像是被什麼兵刃掌力所傷……」唐輕舟心下疑惑,忽地靈光一閃,探出半個身子,鑽入甲車內部看了看,明黛道:「小唐?你可發現了什麼?」
「我明白了!」唐輕舟又鑽了出來,臉上已有喜色,「甲車內有機關,它是被人從內部銷毀的。」
「銷毀?」明黛目光一動,「你是說,是魔教的人自己銷毀了它?」
「不錯,只有這一種可能。」
可是,這不可能啊!
四人對視,紛紛不得其解。
賀青冥道:「圍師必闕,金烏派人沿大路戒嚴,卻在石頭城設下雲甲兵,便是要守株待兔,請君入甕,但……」
但他卻臨時撤回了這個陷阱。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金烏一個魔教頭子,難道竟突然善心大發,變作救苦救難、普度眾生的觀世音菩薩了嗎?
忽聽得一點動靜,不遠處,沿著他們的來路,竟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四人不辨虛實,也不知來人是敵是友,便一個閃身,紛紛藏在了荒廢的石城草堆里。
柳無咎俯耳去聽,與三人傳音入密道:「聽聲音,來人應當是個成年男子,而且身形高大。」
明黛道:「有多高大,比柳兄你還要高麼?」
柳無咎道:「比我高約一寸,此外,他身上應當還帶著兵刃,而且份量不小。」
賀青冥在腦海中細細回想了一遍,卻沒想起來魔教之中有哪號人物是如柳無咎所說的樣子。四人屏氣凝神,只見黑壓壓的路上,走來了一個黑壓壓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衣,腳上一雙黑靴,就連手上那把刀也都是黑漆漆的。
好熟悉的一把刀。
明黛心下納罕,再瞧時,卻忽地一驚!
賀青冥、柳無咎也都已驚訝,他們都已瞧見了這個男人的臉,除了唐輕舟,他們都認得他,也見過他。
唐輕舟疑惑道:「他是誰啊?」
明黛悄聲道:「後刀沈耽。」
沈耽?沈耽!
沈耽竟來了西域,來了這裡,而且看樣子,他的目的同他們一樣,也都是要穿過石頭城,去往白鹿山玄玉宮。可是沈耽在中原武林之中一向獨來獨往,既跟八大劍派沒什麼關聯,也跟魔教沒任何仇怨,他為什麼要來呢?
柳無咎道:「我想,他來這裡,只是為了一個人。」
唐輕舟道:「什麼人?」
「他的妻子,阿蕪。」柳無咎忽地看了一眼賀青冥,似乎嘆息,「他這樣的人,是不論恩仇,只講情義的。」
他這樣的人。沈耽這樣的人,又何嘗不是柳無咎的寫照?他們來這裡,都只是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