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鏡花水月,終於已然成空。
但從這一刻起,她也已徹底了悟:上官飛鴻身雖滅,魂卻永生。他們擁有一樣的靈魂,所以季雲亭活著,也就是另一個上官飛鴻在活著。
他沒有死,他雖沒有活在這世上,卻永遠活在她心裡。
只要有她一日,上官飛鴻也會活下去,他們都會活的很好,會活到白頭終老。
「那天她揮劍斷情,口中還振振有詞,一直在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真是讓人搞不懂她在想什麼。」雷嬌嬌道,「反正我這輩子是沒戲了,碰不到上官莊主那麼一個男人,不過教主你就不一樣了,你興許會懂得。」
金烏怪道:「我怎麼會懂得?」
「難道不是麼?教主你不是一直在等你的心上人麼?」雷嬌嬌意味深長地笑了,又看了一眼金烏,悠悠道,「……要不然,你怎麼還特地換了一身衣裳?」
賀青冥四人心下奇怪,沈耽更是心中一跳。
奇也怪哉,難道那日金烏在長安所說不是哄騙他們的,也不是什麼玩笑,難道他真的有了意中人,而且他今天一直在等那位姑娘來見他?
金烏卻似乎已經不大好意思了,他朝她扔了一個枕頭,笑罵道:「走走走!快走,不要煩我!」
雷嬌嬌掩著嘴唇笑了,又笑著把那枕頭抱走了。
風雲已熄,他們都已走了。
大殿之中,只有金烏還在,還一直在。正如天上的太陽永不熄滅。
金烏忽地嘆了口氣,他慢慢轉過身,又慢慢對著鏡子照了照臉,可惜這個角度,賀青冥他們看不清他的臉,他們本想踮起腳,看的再清楚一點,卻忽見沈耽似乎很是激動,這鐵打一般的漢子,竟驀地渾身顫動!
可他們什麼也看不清,也就不會知道,沈耽在這一刻,到底看見了什麼,又為什麼忽地湊近,把那扇窗口堵住了。
金烏頓了頓,忽地好像有那麼一點生氣:「還不出來麼?」
賀青冥四人心下一驚,石門突地洞開!
沈耽從密道之中走了出來,他穿過層層帷幔,走到金烏面前,而後站定,一動不動了,他好像變成了一座不會說話,也不會動作的石像。
他的嘴唇卻在不住顫抖,目光也已顫動不休。
他的喉頭卻哽住了,這時在他身後驀地響起來一聲驚叫,卻是明黛喊道:「阿蕪!」
一室燈火撲朔迷離,好似它們跳著、唱著那些久遠的偈頌:「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諸相非相。」
金烏站起身,走了過來,眾人終於徹徹底底看清了他的臉,這張臉終於沒有任何偽裝,也終於沒有戴什麼面具。當然了,這裡是魔教的老巢,金烏再不必戴什麼面具。
這張臉竟同阿蕪的臉一模一樣。只怕天底下就連孿生子也不會像他和阿蕪長得那麼像。
「你……你是阿蕪的妹妹?不對,阿蕪是你的哥哥?還是說,還是說……」明黛已語無倫次,她一向能言善辯,這一刻卻似乎變成了一個小結巴,她根本不能分辨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金烏卻只微微一笑,道:「阿蕪就是我,我就是阿蕪。」
第219章
賀青冥道:「或者說, 這世上從來沒有阿蕪,只有金烏?」
金烏忽地看了一眼沈耽,又笑道:「青冥劍主所說, 倒也不錯……沈郎, 想不到今日你我重逢, 你身後還帶了這麼多人。」
沈耽忽道:「那天……到底是誰?」
賀青冥他們一頭霧水。
金烏低頭一笑,又瞧著他道:「當然是我,我怎麼可能把你讓給旁人?」
「可……」沈耽顫聲道, 「我的妻子是個女人。」
金烏頓了頓,道:「你錯了, 我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你只是認錯了,被我騙了, 因為你從沒有過女人, 也從不親近女人, 你甚至不懂得男人和女人到底有什麼區別。」
賀青冥等人登時驚呆了。這是什麼?這算什麼?不是沈耽和阿蕪,而是沈耽和金烏, 他們二人竟做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