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這樣了還管我幹什麼!」明黛又氣又急,金烏微微笑道,「唐公子放心,我要明姑娘做的又不是什麼苦差事,我只不過要她入教,做我聖教月使。」
明黛登時一驚!
月使乃是魔教四使之一,地位僅次於日使!如此一來,甚至連馮虛子、雷嬌嬌二人都比不上她!金烏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竟要她擔任月使?
金烏當然不可能是吃錯了藥。
他這樣做,只可能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她點亮浮屠塔一事,對於魔教上上下下而言十分重要,那時她隱約聽到塔下有人呼喊「神跡」,也許魔教教徒把她當做了神的使者,金烏此舉不是要拉攏她,而是要借她之手拉攏教中人心,為己所用。
金烏觀其神色,便知她已然明白了。他道:「明姑娘,考慮的如何?」
她自然是不願意入魔教的,可是今日若她不答應,唐輕舟怕只有死路一條!
金烏的聲音又傳來了,好像泰山壓頂,叫她喘不過氣來:「明姑娘,唐公子的生死,就握在你手上,我知道,你一向看重他,看重你的朋友……」
唐輕舟面色已由青變黑,他瞧著明黛,目下幾近潸然,似乎在說「不要」。
若入魔教,她便再也不能脫身,她便是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便是要與她信仰的俠義背道而馳!
他還記得那天她在華山山頂大笑三聲,說自己想要做大俠。他是寧肯死,也不肯明黛為了自己而背叛自我的。
「哎呀你別扒拉我!」明黛一喝,而後整座大殿又忽地沉默。
她抬頭瞧著殿中撲朔迷離的燭火,她瞧著瞧著,一雙眼睛似乎已經酸澀,她的臉龐也變得同燭火一樣撲朔迷離。
她好像看見了一條路,一條已滿是荊棘迷霧的小路,不知是要通往地獄還是天堂。她就站在它面前,她的身後卻是坦途。
人的一生中,總要有很多選擇,有的選擇只一瞬間,卻可以改變人的一生。她知道自己正要做這樣的選擇。
她也知道有人會說,自己別無選擇。她卻不能這樣說。她知道一直都有選擇。
明黛的臉上忽地露出來一個更加撲朔迷離的笑容,她竟仍在笑。她笑著道:「好。」
她選擇了走上那條屬於她的不歸路。
夜已深了,星月睡得正酣,好似已要從此長眠。
明黛當了月使,自然也不需要被關在地牢了,非但如此,她還住進了玄玉宮中,在她的要求下,唐輕舟也住了進來。
唐輕舟的毒已解了,只是仍臉色蒼白、十分虛弱,明黛倒了杯熱水餵他,唐輕舟嘆息一聲,道:「為何如此?」
明黛道:「我總不能看著你死,你是,是我的好朋友。」
唐輕舟忽笑了一笑,道:「可我卻不當你是朋友。」
明黛似乎有點生氣,道:「難道我做了月使,你就要當我是敵人?」
「黛黛……」唐輕舟忽地抬眼瞧她,「我當你是什麼,你不知道嗎?」
明黛忽地一怔,恍惚怦然。唐輕舟道:「我想說……」
他的聲音卻太微弱,明黛俯身傾聽,唐輕舟睜著一雙虛弱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瞧著她,輕輕笑道:「我第一天見你,就覺得,你的眼睛像太陽,像月亮……黛黛,你做大俠也好,魔頭也罷,我知道你都一直是你,我也一直……都喜歡你。」
明黛心跳得飛快!
她好像忽而回到了小時候,她在相思門,她夢見自己在門前的草原大漠上馳騁飛揚,那時候天上的烈鷹,地上的駿馬也跑不過她,她笑著化作了風,化成了雲,吹遍了原野上的夏花。
夏花倏忽一瞬,全都盛開了。
唐輕舟見她沒有回應,臉色慢慢黯淡了,他慢慢別過頭,似乎有點倔強,又有點失落地道:「我知道,也許你喜歡的不是我……」
明黛忍不住歪頭看他,道:「你怎麼酸了吧唧的?」
唐輕舟一怔,道:「那你不喜歡柳無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