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何可以愛他一生一世,卻不能為他死。
溫陽卻笑了。
他忽地想起來少年時吊兒郎當,隨口說出的那句讖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畢竟已風流了一生一世,到死也仍然風流。
只不過,有人卻不讓他死。
「義父!」金烏陡然大喝,射箭連珠,卻不是要他去死,而是射落點點火星,射穿熊熊火海。
火星零落如雨,他們父子都看見彼此。
如此父子。
與此同時,賀青冥彈指一揮,溫陽只覺自己身上一痛,墜地之時,卻已不在火中,而仍在世上。
賀青冥右手揮劍,左手彈指,身體卻已被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道拉扯到了極限,他的經脈也已似到了極限,一瞬間氣海如沸,腳下不穩,便要墜下聖壇!
柳無咎心膽欲裂,拼命撲了過去,卻沒有撲到賀青冥,而他的敵人又蜂擁而至。
「賀兄!」明黛一聲大喝,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賀青冥愕然看她,她笑著道:「我絕不會讓,讓我的朋友在我面前死去……」她的面上卻已很是痛苦。賀青冥下墜的力道太大,她身輕力單,已不大能拉的住賀青冥了。
她竟已隨著賀青冥一同下墜!
一人忽地拉住了她。唐輕舟一手攀住聖壇邊緣,一手拉著她,神情已很是吃力,卻微微笑道:「黛黛,我抓住你啦。」
明黛登時泣下。
唐輕舟大病初癒,卻已不能承擔兩個人的重量,他攀住聖壇的那隻手也已磨出了血。
他似乎已再撐不住了,明黛二人都看著他,他們的意思他也很明白,可他不能放手,死也不會放手的。
他瞧著明黛,也已落淚,他的淚卻已落到明黛的臉龐,落到她的淚痕里。
他的身子卻忽地一輕,只見柳無咎已穿過人群,一把拉住他們,又與唐輕舟一道把賀青冥和明黛拉了回來。
四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難臨頭,他們卻再一次死裡逃生,都不禁相視一笑。
明黛道:「柳兄,你力氣好大,一個拉我們仨啊!」她心中已很是感佩,可惜表情太過誇張,看上去不是誇他,而是在說他「四肢發達」。
柳無咎不言,明黛又道:「方才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一下子就趕過來了?」
柳無咎側身,三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到一眾已然狼狽不堪,身上又都已負傷的八大劍派長老、弟子。
方才層層圍攻之下,柳無咎已很難孤身闖過,但他們幫了他,哪怕他們也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他們之中許多人並不是很樂意幫他,他畢竟是同賀青冥一夥的,他們畢竟是一大一小兩個魔頭,兩個邪魔外道,所以當賀青冥他們看過來的時候,許多人都已別開了臉。但也有一些人已對他們露出來笑臉,哪怕是皺巴巴苦哈哈髒兮兮的笑臉。
正如明黛所說,笑是世上最強大的武器。
金烏整頓形容,收攏部眾,清咳一下,當做自己方才壓根沒射過箭護過敵人。他看著明黛,道:「月使,你這是存心要叛教了?」
明黛卻道:「教主,我只是不願背叛自己。」
「好,好……我就知道……」金烏一邊笑一邊搖頭,又忽地看向賀青冥,目中好似射出神光。他道,「青冥劍主,你以為,你們這一幫老弱病殘真能抵抗我聖教上下嗎?」
第236章
這一問卻已似射穿眾人瞳孔, 扎進他們腦髓。
金烏說的並沒有錯,憑他們這些人,並不能敵得過魔教的千軍萬馬, 何況他們都已疲憊, 不是身上帶病, 就是遍體鱗傷。
賀青冥卻只冷冷看著金烏,臉上神色竟十分平靜。
金烏目光一動,他平靜的好像他什麼都知道。
忽聽得一道長嘯——
「季某來遲, 望諸君恕罪!」
金烏臉色一變,季雲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