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上的達飛突然後背一涼。
什麼情況,怎麼感覺老闆正在瞪他。
只可惜再細心的金牌特助也終有疏忽的一刻。
達飛有些不安地踩下剎車時,沒注意到車輪正好軋上一片水窪。
水花四濺。
濺起的水滴像是慢放的文藝片電影,就這樣直直地潑灑向老闆和那個少年所站立的地方。
達飛攥著方向盤,緩緩閉上雙眼。
他敢打包票說,這絕對是他的特助生涯中最絕望的三十秒。
程桉望著撲面而來的水花,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眼前突發的意外讓他反應不及,身後卻突然伸出一雙大手穩穩攬過了他的肩膀——
程桉跌進了一個帶著冷冽香氣的懷抱,這熟悉的體.位幾乎讓他頭皮發麻,仿佛夢回那個記憶模糊的電梯門口。
賀君酌身上沒有什麼駁雜的煙味,只有讓人安心的氣息。
程桉有一瞬不合時宜的走神。
雨傘脫手,在地面上骨碌碌滾動幾圈後緩緩停下。
傘面印花上的小狗依然昂著笑臉,像是在笑話主人的笨拙。
而程桉此刻眼前正對著的,是那條剛才被賀君酌自己扯松的領帶。
程桉幾乎和它臉貼臉。
程桉埋首於這一回生二回熟的懷抱中,耳根羞紅,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還好麼。」
男人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程桉磕磕絆絆抬起頭,就看見賀君酌稍顯緊繃的唇角。視線再往下,他看到男人突起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意識到對方擎著自己肩膀的手早已放下,自己卻還賴在他的懷中,程桉整個人都開始升溫。
他近乎是同手同腳地從對方的懷抱中退出來,臉紅得快要冒熱氣。
「我,我沒事。」程桉看著賀君酌堅實的肩膀,緊張地吞了下口水,「你,你快進車裡吧,別淋到雨了。」
他緊張到都開始說胡話了,卻沒看到雨早已停下。
意識到賀君酌大概馬上就要離開,程桉身形一頓,趕忙抓住最後的時機道謝。
只是剛才打好的腹稿被這些事情一攪,幾乎想不起來一點。沒有其他辦法,程桉只能暈頭暈腦地說了當下自己最直白的想法。
「賀先生,我,我真的特別感謝你。」
「上次在電梯的事情,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總之我當時真的嚇壞了,還好有你……真的特別感謝,一直想當面和你表達一下。」
少年正抓著他的袖口,緊巴巴地望著自己。
賀君酌聽完程桉這沉澱了半天才說出口內容,沉默了一下。
他淡淡開口:「沒事,只是日行一善。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聽完賀君酌的回答,程桉有些愣住了。
原來,像賀君酌這種生意做到那麼大的大總裁,平時也都這麼平易近人、善良可親的麼。
再抬眼,程桉望向賀君酌的視線中,莫名又多了些敬佩和崇拜。
而站在一旁將二人全部對話全部聽進耳朵的達飛,表情有些不受控制地扭曲一瞬。
天吶,剛才老闆說了什麼?
日行一善??
他沒聽錯吧,這還是他那心狠手辣、一句話就能顛覆一整個商業集團的老闆嗎?
達飛覺得自己的職業觀,可能都需要整個刷新一下了。
賀君酌卻恍若未覺,只是低頭望向了程桉褲腳。
剛才躲閃不及,還是有些水花濺到了程桉身上,此時污水正滴滴答答地順著褲管流向鞋裡。
而程桉卻還毫無感覺一樣,推辭著說沒關係。
「上車。」
「……啊?」
剛才還磕絆道謝的程桉突然有些迷茫,轉頭看了看等待賀君酌發落的特助,最後又看回眼前的男人。
程桉有些不確定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嗎?
「嗯。」賀君酌垂眸同他對視:「你總不能這樣回去。」
還沒完全弄清現在處境的程桉,就這樣暈乎乎地被話推著走,很快坐進了副駕。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呆呆地看著車窗外正在交代事情的賀君酌出神。
賀君酌這是要……帶我去買衣服?
難不成,又是今天的「日行一善」?
達飛從駕駛座上下來以後就一直低著頭等候老闆責罰,然而他很快驚訝地發現,賀君酌好像並沒有受到剛才這個小插曲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