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桉對上男人深沉的視線,一時間連說話都磕絆了起來。
他底氣不足,說話很是含糊:「賀先生,這個我、我可以解釋的……」
「是那個洗手液,剛才我想洗東西,但是看不懂……」
「後來滑倒了,就……」
被賀君酌認真注視著的程桉,心頭一陣亂跳,語言組織得有些顛三倒四。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偷偷窺察著賀君酌的臉色。
但賀君酌不是一般人。
他及時開口,打斷了程桉的胡思亂想。
「嗯,我知道了。」
「今晚先去另一間臥房睡吧。」
聽到對方語氣冷淡,誤以為自己太笨惹得對方不快了的程桉,默默耷拉下小腦袋,悶悶道:「好的呀賀先生。」
望著拖著條小毯子,可憐巴巴穿好鞋磨蹭著往外走的程桉,賀君酌沉默了一瞬,隨後再次補充。
「睡前……我再幫你重新上一次藥。」
聽到這話,剛才還有些蔫巴的程桉,眼睛一下亮了。
他偷偷按捺住心底的期待,沖賀君酌用力點點頭:「好呀!我知道啦!謝謝賀先生~」
目送著程桉開開心心離開房間,賀君酌再次轉頭看向那片有些狼藉的床單。
那股甜膩的幽香還未散去,飄蕩在空氣中。
結合著程桉剛才那通顛三倒四的敘述,賀君酌大概猜出了對方是誤把那瓶法國運來的洗浴精油當成洗手液用了。
他輕輕扶額,隨後簡單將床單掀起,遮住水痕疊放在床腳。
重新清潔過手掌後,賀君酌拿上準備好的藥瓶,推開了程桉所在的新臥房大門。
這一天裡經歷了太多事情的程桉,此時顯然已經有些疲憊。
賀君酌走進來時,他正半靠在床頭昏昏欲睡,手上還攥著條濕毛巾,看起來剛剛有在把自己身上簡單擦拭乾淨。
少年分明已經一下又一下地點著腦袋,意識模糊間卻仍在努力撐著身子,像是在等著誰的到來。
賀君酌沉默地放緩了腳步。
他將床頭的小夜燈打開,關上了大燈。
房間驟然變得昏暗,程桉一下子被睏倦席捲,徹底閉上了眼睛,連手中攥著的濕毛巾也掉在了地上。
賀君酌趕在少年歪倒到床底之前,輕輕托住了他的腦袋。
把人平穩放回床上後,賀君酌借著那小夜燈柔和的光芒,在程桉的腳腕上重新塗藥。
隨後他將少年輕輕翻身,掀起衣擺露出少年形狀姣好的腰線。
賀君酌重新端詳起這處明顯是尖銳物體造成的傷痕,眉頭漸漸皺緊。
清涼的藥膏敷上傷口,隱約喚回了程桉一點意識。
他費力睜了睜眼皮:「嗯……賀先生,你睡哪裡呀……」
可是困意很快將他打倒。程桉再次閉上眼睛,含糊嘟囔起來:「一共就,兩間臥室呀賀先生……」
「總統套房……好像也沒那麼大……」
「我睡沙發。」
少年已經再次陷入了昏睡,沒有再回答男人的話語。
賀君酌回到客廳,線上聯繫特助繼續處理工作。
兩個小時後,公司的事情總算處理完畢,賀君酌抬手揉了揉眉心。
「老闆,還有什麼吩咐嗎?」達飛在另一頭盡職盡責地發問。
賀君酌緩緩放下手掌,雙手交握著沉思。
先前追究程桉為何會摔倒一事時,儘管程桉這個老實小孩自己主動認下了所有責任,但酒店經理暗戳戳想要推領班出來背鍋的小動作,還是沒逃過賀君酌的眼睛。
賀君酌神色冷凝,語氣愈發嚴肅。
「達飛,明天起,通知集團酒店的所有員工重新開展在職培訓,凡有考核不合格者,按照勞動合同實施n+1的賠付方案立即辭退。」
「工作中出現問題,允許處理完畢後解釋,但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渾水摸魚、濫用職權的情況出現。」
指尖輕輕敲擊著,賀君酌突然頓了頓,「還有……」
「洗手間和浴室的瓷磚,之後統一更換成更加防滑的材質。」
.
沒有布偶狗在懷裡抱著,程桉這晚睡得有些不安穩。
高三生的生物鐘在清晨準時將他喚醒,程桉迷迷糊糊從酒店大床上坐起身來。
腳腕和後背都已經不痛了。他低頭望著重新被上了藥的腳腕有些發怔。
賀君酌……昨晚也留宿在這裡嗎?
程桉簡單收拾了下自己,下了床推開門朝外看去。
一縷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客廳,灑落在沙發上男人的臉側。
賀君酌腿長手長的,如今卻窩在小沙發上睡了一夜。
程桉沉澱了一整晚的心情突然再次泛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