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君酌忍不住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不知是感到遺憾還是鬆了一口氣。
他稍微放鬆了一點手臂,想要把懷裡的少年調整到更舒適的位置。
少年似乎被驚動了,迷迷糊糊地發出一聲呻/吟,再次睜開了眼。
察覺到眼前的男人好像想要將自己抱起,程桉突然掙動起來,含糊地大聲抗拒著:「不要!你走!你不是賀君酌,你是大壞蛋嗚嗚……」
一通委屈至極的控訴中,程桉猛地扯緊手邊的領結。
領結驟然收緊,在賀君酌頸上留下一道紅痕。
突如其來的輕微窒息感讓賀君酌腳步一頓,險些絆倒在程桉身上。
他微微眯起眼,望著身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啪」的一聲脆響。
程桉整個人都抖了抖,停下了咕蛹。
他睜大了那雙醉意迷離的杏眼,含著一汪眼淚,驚訝地瞪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輕微的痛感後知後覺從屁股上浮現出來,程桉似乎是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又羞又氣地漲紅了臉,反應更加劇烈地推拒著男人攬在他腰上的手臂,「你,你居然打我屁股……你就是大壞蛋!」
而賀君酌此刻也僵在了原地。
他本來只是想按住少年在自己懷裡胡亂扭動的腰肢,不料程桉掙扎地幅度太大,手掌落下的地方出現了嚴重的偏移。
圓潤的觸感滯留在掌心消散不去,他下意識地指尖輕捻。
耳根漸漸漫上紅暈,賀君酌輕咳一聲,裝作很嚴肅的樣子開口。
「程桉,不聽話的孩子會有什麼下場,現在知道了麼。」
男人有力的鐵臂像塊熱鐵,仍舊烙在少年的腰上。
那裡離自己剛剛被「打」的地方好近!
程桉渾身一顫,像只被圈住了尾巴根的貓,語氣漸漸微弱下來。
似乎是認可了賀君酌剛才這番說辭,自認為理虧的他忽然有些抬不起頭來。
他悄悄地鬆開手中的領結,將功補過似的,討好地將男人西裝領口處被自己扯皺的地方努力撫平。
然後在上面吹了吹,像是蓋了個章。
「好吧。那我錯了……」
少年撅著嘴角,語氣里還帶著些不情不願。
可是下一秒他察覺到男人攏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似乎正在抽離,程桉突然有些慌了神。
「我、我聽話!別丟下我……」
眼見著少年眼眶一紅又要掉眼淚,賀君酌的手有些無處安放。
想到剛才那場小烏龍,男人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看到程桉正要用剛剛滲出血絲的小髒手去擦眼淚,賀君酌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
「別鬧了。」賀君酌緊握著少年的手腕,語氣認真:「程桉,跟我走。」
二人之間暫時拉開了距離。
沒有了賀君酌高大身材的遮擋,江風再次鋪面而來。
程桉頂著一身濕透了的單薄襯衫,忍不住打起寒顫。
他抽抽嗒嗒地點了點頭,沒察覺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簡直像在撒嬌。
「那、那你倒是快一點嗚嗚……我好冷……」
少年不知輕重的糟糕話語,害得賀君酌的額角跳了跳。
他抬手脫下外套,將渾身濕透的程桉籠罩住。
隨後一手扶著程桉的背,一手穿過腿彎將程桉打橫抱起。
剛一抬腳,就聽見叮噹一聲脆響。
賀君酌沉默地低頭看去。
窩在懷裡的少年再次不老實了起來,也掙扎著從賀君酌的懷抱與外套的前後夾擊里露出小腦袋。
地上一片狼藉。
先前從程桉手中脫手掉落的酒瓶已經摔成了碎片,正靜靜地折射著月光。
「酒、酒瓶怎麼碎了……」
望著地上的碎片,醉呼呼的程桉茫茫然開口。
「是不是,是不是你碰掉的……」
「你、你個大壞蛋,剛才是不是想搶我的酒瓶?」
冷不丁被少年倒打一耙,賀君酌神色不變,順著懷裡小醉鬼的話應承下來。
「嗯。是我摔碎的。」
「你想怎麼辦?」
「怎麼辦……」程桉喃喃著,感覺舌頭和思維一起打了結,吭哧半天沒說出來具體可行的對策。
他皺起小臉,大著舌頭開口道:「不管怎麼樣,總之,你要打掃乾淨。」
「J市的市容市貌,要靠我們每個人來維護!」
「你,快去,快去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