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前面的那一排,目前只有一個牌位和遺像。
黑白照片上的男人和顧裴然有7分相似,特別是那雙桃花眼,與顧裴然如出一轍。
顧裴然沉默地看著父親的畫像。這是他的血親,曾經存在於世界上的與他至親至近的人。但除了這幅畫像之外,他竟然無法回憶起他某個人生片段中的,清晰的臉。
顧懷拿出那枚戒指,擺在顧裴然父親的遺像前。
戒指古樸,銀質的素色戒身上已經有了些許歲月留下的鏽蝕。上面鑲嵌著的深藍色寶石卻通透而璀璨。長明燈的燭光映射在它的切面上,火焰跳動的光讓寶石看起來像一顆心臟。
「叔叔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顧懷點燃了三根香,插在面前的香爐中。
「當年顧氏瀕臨破產時,是他帶領公司實現轉型,從一個瀕臨破產的老企業,一舉成為新社會的龍頭企業。」
顧裴然仍然垂著眼眸。顧懷說的這些故事,他聽過千遍萬遍。從他懵懂的孩童時期,到學生時期,再到後來進入公司,父親的故事總是被人孜孜不倦地提起。
伴隨著這些故事,那些講故事的顧家人往往還會看著他嘆氣,說一句:「你真的很像你的父親。」
但那些話語並不足以在孩子心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物。很久很久以來,『父親』在顧裴然只是一個臉譜化的、集中了各種形容詞的角色,他無法將『父親』看做一個存在的人,更無法理解自己與他究竟在哪裡相像。
直到後來,他成為顧氏總裁,坐在總裁辦公室書寫著商業計劃書時。才恍惚地發現他已經站在父親曾經的位置上,走在他走過的路上,並且將要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
原來如此,我們是如此相像。
自從認識到這點後,就好像父愛缺失症終於顯現一般。他變得對『父親』這個字眼更為敏感,也更為迫切地想要從更多的地方尋找拼圖,為他拼湊出那個完整的人物。
「不過要論相處的時間長度,我比你更像他的兒子吧。」顧懷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有些幽怨。
雖然他父親是兄弟中的弟,卻比哥更早結婚。在顧裴然還沒有降生到世上的那些年份,小小的顧懷經常被伯伯叫到跟前,詢問功課的完成情況,並被這個家族中最偉大的男人指點上幾句。
甚至因為伯伯的早逝,顧裴然與父親相處的時間都沒有他長。
「伯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重要程度甚至超過父親。我很多時候會想,如果我是他的親兒子該多好。
所以我想為他做點什麼。」
顧裴然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所以…這就是你跟我搶這個戒指所有權的原因?」
「.......那是因為看你不順眼啊,小登!」顧懷錘了顧裴然一下。
「明明被他教養過的是我,為什麼傳承他衣缽的卻是你啊!」顧懷說著說著,眼神越發幽怨。
他曾嫉妒過顧裴然。因為他擁有過人的天資,即使從未被伯伯教育過一秒鐘,仍然被家裡人視為伯伯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