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順利的。」程菲有點兒累,把從驛站取回的幾個快遞箱子往地上一放,彎腰換鞋。
蔣蘭看眼地上的大盒小盒,隨口問:「買的什麼?」
「就是做甜品的一些小模具。」程菲應完,打了個哈欠,之後便抱著快遞盒往自己臥室走,邊走邊說,「喝了酒有點頭暈,爸媽我先休息了哈。」
「早點睡吧!」蔣蘭笑眯眯。
程菲進了房間,順手關了門。
蔣蘭探頭看了眼緊閉著的次臥門,心裡稍微鬆了口氣,接著便轉頭看向程國禮,問:「怎麼樣,看出什麼名堂沒?」
程國禮眉眼間的神情玄之又玄,靜半秒,朝蔣蘭攤了下手,搖頭,表示毫無發現。
蔣蘭見狀,只得露出個無奈表情,進廚房倒水去了。
程國禮則回了主臥。
他在書桌前坐下,手指無意識撫摩過桌角殘破的瘢痕,一時間,竟怔怔神出。
這張桌子還是程國禮和蔣蘭剛結婚那會兒買的。那時他們還住在平谷菜市那片的貧民窟,日子窮得沒法說,卻是他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光。
有笑有淚有青春,也有陪在身邊的幾個兄弟。
片刻,程國禮起身,從書櫃最下端的一個犄角旮旯里拿出一個舊錢夾,動手打開,一眼便看見夾相片的透明隔層。
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被歲月沖刷得泛黃脫色,畫面中是幾張青春洋溢的面孔,衝著鏡頭笑。
程國禮取出照片,手指摳住照片背後的某個位置,輕輕一抬,照片被折進去的部分緩慢翻出。
那是一個白淨而又英俊的青年,白襯衫灰長褲,右手胳膊勾著照片上滿身少年氣的程國禮,笑容靦腆。
霎時間,往事如潮朗,鋪天蓋地湧向程國禮。
他看了會兒照片,忽然失笑。
都說只有老人才最喜歡追憶往事。
程國禮覺得,他大概是真的老了,否則,怎麼會覺得顧靜媛偷拍到的那張模糊側顏,和故人有幾分神似?
「阿城。」程國禮嘆氣,隨手將照片折好重新塞進錢夾,自言自語地續道,「看來哥們兒是真想你了啊。」
*
程菲剛畢業那會兒,在一家致力於拍狗血小短劇的私企工作過,每□□九晚六,還算清閒。她也是那個時候喜歡上的做甜品。
但程菲只是享受做甜品的過程,卻並不太喜歡吃甜食。做甜品這件事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新型的減壓方式。
工作不順心?做一份蛋撻。
和老爸老媽吵了架?做一份虎皮卷。
看著雞蛋奶油在容器里混合攪拌,她所有的混亂心情似乎都能得到暫時的平靜。
這天晚上,程菲洗完澡躺上床,裹著被子翻來覆去,整整四十分鐘都還心亂如麻毫無睡意,腦子裡反覆浮現出周清南那張漂亮又冷淡的俊臉。
不多時,她直接起床,外套一披拖鞋一趿,進廚房忙活開——反正也睡不著,做點小蛋糕算了,正好也能試試今天新到的貓爪模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