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今年25歲,至今未婚,與小孩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更別說讓他帶小孩了,他一向認為與小孩相處時間令人頭疼的事,好在一路相處下來,對方不吵不鬧,頗為懂事,沒給他添過任何麻煩。
大概是被嚇著了吧,尤其是在經歷過那種慘劇後。大和眼神流露出憐憫的神色。
女孩正凝望著面前的和式側拉門,思忖著什麼,木訥的表情似乎引起了什麼誤會,她旋即回神,嘴角上揚,甜甜回道:「我沒事,大和尼醬!」
為了能更容易獲得好感,讓對方心甘情願給自己提供幫助,她一路上儘可能地表現得親昵。
要是將來我能有個這麼懂事又可愛的女兒就好了,二十多年來,大和頭一次萌生了這種想法。但很快他還是自我反駁了回來,不行,還是得男孩。
「家主請您進去。」
年長的男性僕從從屋內徐步走出,他低埋著頭,對大和恭敬道。
大和面對女孩,蹲下身道:「月醬在這裡等著我,一會要是讓你進去你也不用緊張,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他說著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嗯。」女孩乖巧應了一聲。
大和站起身,在式台前脫下鞋,步入宅內。年長的僕人則緩緩拉上門,靜靜守在門口。
女孩佇立在原地,任由陽光照耀,額間沁出了點點汗珠。
竟然叫小孩在烈日下等待,就不能稍微貼心一點嗎?女孩腹誹著,她微揚起腦袋,灼熱的光照令她不由得眯起了眼,起伏的蟬鳴在耳畔迴蕩。
這個時候,生活在本家孩子們都在學習吧。
「罰站」了一會兒,大和從屋內拉開門,在看到女孩汗涔涔的模樣時,他忍不住責備自己,剛剛竟忘了給她安排個蔭蔽的地方休息休息。
他乾咳兩聲道:「隨我一起進來吧。」
女孩眯起眼,欣然笑道:「好!」
在進入室內時,女孩悄然抬肩,用衣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她頓時覺得自己清涼了許多。
「到我面前來。」
相對昏暗的光線下,女孩看見一道寬厚的身影正坐在蒲團上,男人看上去不足40,五官端正,眉眼間皆是肅然,身著印有家紋的黑色和服,背後精美的壁畫下擱置著朱紅木製成的刀架,三把武士刀橫立於上方。
面對著肅穆的場景,女孩不顯怯意,她腳掌噠噠地踩在地上,靠近男人,在與他不足一尺的距離下停住。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開口問道。
「南宮月。」女孩用稚嫩的音色回道。
「父母的名字呢?」
「南宮健太和南宮櫻。」
「你知道你家發生了什麼事嗎?」
南宮月表情微滯,陷入短暫的回憶,男人沒有催促她。
緊接著,她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我只記得,一覺醒來時,家裡就只剩我了,還有滿地的血肉……殘缺的肢體……」
她說著呼吸再一次緊促起來,但這次似乎是由極具的恐懼引起的。
「好了好了,不要回想了。」男人掩飾住不耐,急忙安撫道,他身體前傾拉住南宮月的小手。
大和默默立於身後,生出於咒術界,血腥的場面對他而言早已是司空見慣。但一大家族人被滅族這樣的慘案已經不多見了。現場遺留的【殘穢】也無法判斷兇手的身份,但大概率不是咒靈所為。
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唯一的活口居然是不足10歲的小孩。
要不是他出任務的地點正好離早已隱匿的南宮家近,想著既然去了不如拜訪拜訪,這南宮家的遺孤,恐怕還困於山溝中出不來。當時見到她,還著高燒,再晚幾天可能連命也會丟在那裡了。
「聽說你失憶了?不記得家人死亡之前的事?」
「嗯。」女孩輕輕地點頭,像是有幾分委屈。
「今年多大了?」男人詢問道。
「8歲。」
「有覺醒術式嗎?」
「沒。」
「8歲嗎,還能在觀察觀察……能看得見咒靈嗎?」
「能。」
幾輪問答下來,男人陷入沉默,良久,他斟酌道:「南宮家與我們五條家在祖輩時向來交好,雖然近些年幾乎斷了聯繫,但曾經的情誼還是在的。
我會派人調查你們家的事,至於你願意暫時留在我們家生活嗎?等事情有所進展,再看該如何安排,若是不願意的話,你也可以自主選擇去處。」
話是這麼說,一個孩子能做出什麼選擇。
南宮月聞言,瞪大雙眼,眸光閃動著波瀾,由衷地感激道:「我願意,謝謝你,五條叔叔!」
懂禮貌的孩子會更容易獲得大人的偏愛,男人略有憐惜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家裡還有其他與你年紀相仿的孩子,你可以多與他們來往,這些日子,你一樣能去學堂和訓練室學習。若能早日覺醒術式,說不定將來有一天能親自為家人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