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大人……可以感覺到喉嚨里泛起鐵鏽的味道,而自己完全發不出聲音。
眼前的白髮男子靜靜地站著,對方的術式在空中涌動,他的面容好似再次被那層永不消散的白霧籠罩,只有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穿透霧氣注視著我。那目光中沒有憐憫,沒有憤怒,甚至沒有輕蔑——就像人類不會對腳下的螞蟻投以任何情緒。
多麼諷刺啊。我,烏丸蓮耶,掌控日本地下世界半個世紀的影子皇帝,此刻卻像螻蟻般匍匐在神明腳下。但我不後悔,哪怕重來千萬次,我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因為追求永生,是我們烏丸家千年的宿命。
自己是什麼時候注意到那位神明大人的?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在收到有關澀澤龍彥的消息後,自己那早已乾枯萎縮的心臟,好似重新生長了般,瘋狂的跳動著,就像沙漠旅人看見綠洲。
在平安時期,他的祖先還不姓烏丸,是當時眾多無姓之人的其中之一,唯一的發光點,大概就是那並不精進的醫術。
祖先隨著師父被請到了一戶貴族家,這戶人家姓產屋敷,而其中的家主的嫡子卻是一個身患絕症的病秧子。
師父為了延續對方的壽命而為其研製了一種藥,這個藥早在收祖先前,便有研製,只是因為缺少一味藥,一直停滯不前。即便是現在,師父仍舊沒有找到那最後一味藥,那個名叫藍色彼岸花的傳說中的藥草。
缺少東西的藥物因此有了副作用,此藥的副作用讓那個病秧子以為自己的病況反倒惡化,因而憤怒地殺死了師父。
在盛怒下的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力量有了質的提升,但祖先注意到了,當祖先看到無慘服用未完成的藥物後展現出的非人力量時,一個瘋狂的念頭就此生根:永生是可能的。
他把師父的所有研究成果占為了己有,趁著病秧子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逃離了京城。
他永遠不會知道,正是他的暴怒讓我們家族獲得了最初的啟示。
祖先自知自己的醫術根本無法把那些研究成果發揚光大,便開始經商從政,在擴大到一定地位後,被天皇賜予了烏丸這個姓氏。
在有了地位的之後的日子裡,先祖一直沒有放棄查找藍色彼岸花,在發覺那位病秧子也開始找尋後,減少了找尋人數。
一直到江戶時期,一位白髮,攜帶著一直白貓黑狐狸的,被大霧擋住面容的獵鬼戰士救下了烏丸姓的一人。
烏丸蓮耶從先祖記載中,成功的找到了對方的名字——龍彥。
祖先的文本充滿敬畏:「他的劍劃破夜空時,月光為之暗淡。白霧環繞其身,如神域降臨人間。」
對方帶領著鬼殺隊成員成功斬殺了那位病秧子,根據先祖的描述,對方有出神入化的能力,能夠治癒一切,好似神明一般。
怎麼不算神明呢,這是烏丸蓮耶找到對方後的第一想法,從江戶時期一直到現在也有百年之久,如果不是擁有近乎那高天之上的神明的力量,又怎會還行走於世間。
其實自己原本對於對方是神明這件事是存在質疑的,直到自己查到對方在孩童時期就發揮出了異於常人的天賦,甚至思維就不像一個孩子時,完全打消了前面的質疑。
看到他在霧中漫步的樣子,我終於理解了祖先文本中的震撼。那不是人類應有的姿態——他行走在殺戮與混亂中,卻如同漫步在春日花園。白霧是他的領域,死亡是他的隨從。
自己發現了神明,而神明的力量剛好可以助自己實現自己的野望,怎麼不算是一種神賜呢,只要抓住他,只要吸收他,自己就可以……
龍彥緩緩收刀入鞘,刀鍔與鞘口碰撞發出清脆的「咔嗒」聲。他的目光掃過烏丸蓮耶消失的地方,那裡只留下一小灘正在蒸發的黑色液體,和幾片像是乾枯樹皮般的皮膚碎片。
「……」
龍彥並沒有收回自己的術式,只是沉默的把日輪刀收回龍彥之間,在放下一個電子設備後,光明正大的從基地的大門走了出去。
「龍彥哥哥?」弘樹這邊聽不到打鬥聲,但龍彥卻一直沒有說話,有些擔心的叫了對方,「沒有受傷吧。」
「當然沒有。」弘樹聽不出另一頭龍彥的心情,龍彥的聲音很輕,好似被一陣風就能吹走,「弘樹該去睡覺了哦。」
很明顯的打發,弘樹撇了撇嘴,也沒有深究,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撬開,想要隱瞞什麼的龍彥的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