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會使用反轉術式的咒術師很難,通常認為要麼在瞬間破壞咒術師的大腦……」五條悟指了指腦子,此時他已經回復到了十八歲左右的模樣,原本臉上的青澀完全消失不見,「要麼就是使用毒物。」
藏馬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因為需要先對有毒物質進行解析,低等級的反轉術式無法做到及時解毒?」
「是了,大部分情況是這樣。」五條悟笑道,順便又把話題繞回了無下限術,「那個#039白霧#039不是人類或者咒靈的手段,恰好繞過了無下限術的防禦,反轉術式也沒能解析出來,簡而言之……」
剛剛成年的五條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非常生氣地說道:「可惡啊,五條老師被暗算到了。」
藏馬:「…………」
藏馬扶額。
這個「暗算」到底有沒有水分不好說,藏馬確定五條悟不至於讓自己陷入無法反擊的境地,大概率即便自己不出現他也能全身而退。
然而至少在行動前藏馬並不知道死死若丸手上還持有著[逆玉手箱] ,雖然最終達成了他想要的結果,但整個過程真的不提也罷。
藏馬:「那花蜜是怎……」
剛問出口就反悔,藏馬猛然意識到可能的答案是什麼,但這個答案有點危險,妖狐的本能在拒絕。
但五條悟已經迫不及待地宣之於口:「那當然是因為五條老師相信藏馬哦。」
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並且還饒有興致地打量藏馬的表情。蔚藍色的瞳孔在黑夜中猶如閃耀的帕托石。
不經意間,藏馬慌忙避開了視線,他避得如此倉促,實在不算是個坦率的傢伙。
因為經歷過絕境,所以時時都在警惕著四周。順境時告誡自己不要得意忘形,逆境時警醒自己不要心灰意冷。過多的情感維繫是不必要的,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都不需要太多,高興或者難過也極少放在臉上,藏馬的疏離感與其說是針對人類,不如說是針對這個世界。
沉默片刻,藏馬露出適合的微笑:「謝謝。」
這兩個字沒有觸及五條悟的雷區,但五條悟也沒有高興到哪兒去,撇著嘴用少年的面容作出成年人的表情,這令藏馬輕聲笑了起來,把剛才略微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啊對了,你剛剛是想問那個妖怪?」
這個話題轉的有點生硬,但五條悟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打破藏馬豎起的戒備,只能順著他的話題一臉不耐地點了點頭。
十八歲的五條悟還真是鮮活的要命,藏馬難得咳嗽了一聲,開始扯淡:「那個妖怪……算是以前的敵人吧,不能確定是不是和咒靈聯合在了一起。」
「欸——」五條悟拉長了音,用語調錶示了質疑。在自己開誠布公地講解了無下限術和反轉術式的「弱點」,又用情感線大力輸出之後,藏馬的這個說辭顯得毫無誠意。
真得是不坦率的傢伙!
「喂,藏馬。」五條悟出聲喊道。
銀髮妖怪的視線轉移到了白髮六眼的身上,妖怪形態的藏馬與人類形態的藏馬擁有完全相反的氣質。
如果說人類形態的藏馬看著別人的時候有一種奇異的專注感的話,妖狐形態的藏馬則猶如一座常年積雪的山峰,那是一種冰冷的距離感和孤獨感。
五條悟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你為什麼一直防備我?」
六眼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人的呼吸、空氣的流動、太陽的光線、繁星的位移,還有身邊人的一舉一動。
大概是藏馬偽裝得太好,六眼並沒有接收到任何異常的信息,但五條悟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妖怪游離在人類社會之外,而且越走越遠。
藏馬否認:「什麼?我沒有啊。」
然後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我說過,我其實很欣賞你。」
藏馬暢快地笑了,積雪的山峰仿佛微微融化了一些。
人類大概會覺得五條悟這種性格特別讓人頭痛,但妖怪中的怪胎太多了,藏馬反倒很欣賞五條悟這樣的人類。
強大的人類可能擁有特權,在實力鼎盛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他的。如果……
五條悟打斷:「很遜啊,藏馬。你是害怕與人深交嗎?」
五條悟的洞察力驚人,藏馬突然想到,他應該早就料到能以「糟糕」的性格俘獲一批年輕追隨者的神子大人,怎麼可能僅僅只是擁有「咒術界最強武力」這個頭銜呢,他存在本身就匯聚著所有人的目光。
這樣的人,即便在人群中多看一眼,都耀眼到讓人無法直視,會不由自主地吸引其他人追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