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站定身子,她分辨著空氣里氣味的流向,下一個呼吸,只是一個恍惚,她聞到了斗牙鮮血的氣味,那種氣味真實至極,就仿佛是她記在心底的,和她的摯友最後一次見面時的氣味。
「斗……斗牙?」凌月恍惚間轉身看向身後。
結界之內,光線漸暗,仿佛夜色低垂,自昏暗的光線中,走出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形,修羅丸的靈壓逸散開來,圍攏著格鬥場的妖怪們都看清了這場幻境。這場幻境真實至極,雖然一草一木、亭台建築都是由修羅丸的靈壓維繫展現的,但這一情景,卻是基由凌月的記憶展開的。
身披鎧甲的西國大將從夜色里走出,腹上的傷口隱隱深處鮮血,右手垂在身側,指甲盡斷,血液順著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斗牙氣息孱弱,凌月記憶深刻,艱難封印龍骨精的斗牙此時已是內臟俱損,眼見著已經活不成了。
「你回來了……」凌月恍惚間陷入遙遠的記憶里,她輕聲說道:「還要走嗎?」
「嗯,」斗牙臉上露著笑:「我的幼子出世了,我還是要去看一眼的,這樣才能放心離開。」
修羅丸怎麼樣想不到,在他卍解的控制下,縈繞凌月展開的讓她心神蕩漾的竟然這樣一段記憶。
「是嗎?」凌月苦笑了一聲,微醺的西國之主看向足邊放著的喝了一半的酒,她彎下腰,拎起酒罈,她手一抬,酒盞落在她的手心,酒量隨著酒罈的傾倒倒入酒盞中,她將酒盞遞到斗牙手中。
斗牙按住凌月的手腕,說道:「你身子還未養好,莫喝了。」
凌月妖力掙開斗牙按住她手腕的手,她托著酒盞,她勉強勾起唇角,說道:「與君告別,彼世再見。」
修羅丸的卍解製造了極其真實的幻境,靈壓維繫,心之所系,目之所見是真是假,轉虛為實,修羅丸完全控制了此處幻境,凌月手中端著的酒盞匯聚著弒人的劇毒。
修羅丸抬起手,時歿在他手中凝聚,下一個呼吸,如雲消霧散一般,凌月怔然地看向手裡端著的酒盞,酒盞的形狀是靈壓匯集的實體,而酒盞中的酒釀,分明是暗紅色的如若實體的劇毒。
凌月手間妖力迸發,崩碎了手間的酒盞,她輕嘆一聲:「我輸了。」緊接著,西國之主看向還刀入鞘站得筆直的兒子,這小子眼神躲閃,梗著脖子。
凌月笑了,她朝著修羅丸招招手,「過來。」
修羅丸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慢吞吞挪到凌月身邊,凌月抬起手,兩隻手一左一右捏住了英俊青年的臉頰,「膽肥了你呀,」凌月捏著臉頰:「真是讓人惱火。」
「唔……母……母親!」修羅丸發出一聲艱難的鼻音,求救式看向自家狐狸——救狗啦,救救自家犬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