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夜色的掩護,小奶狗貼著迴廊的牆根,循著淡淡的腥味靠近源頭。
和修羅丸猜測的一樣,這裡正是四楓院家宅邸的主屋,家主與家主夫人住的地方。
主屋院子裡一片嘈雜,腳步聲急促又顯示出了十足的焦慮,往來仆傭的聲音不高,聲音里卻顯出了幾分慌亂,在這一片嘈雜聲中,低低的呻/吟聲從內屋裡傳出來。
是麗子的聲音,聲音里滿是疲憊與痛苦,鼻音重重。
小奶狗貼著牆根,趁著內屋迴廊上仆傭走動的間隙,竄到了家主夫人屋子的牆根下。
「……夫人,」穩婆聲音響起:「現在還沒有到用力的時候,您要趁著機會休息。」
「嗯?」一聲輕輕的鼻音,讓修羅丸心頭一驚,仿佛一根僵住了的柱子一樣站在產房門口的玖城猝然回過頭,小奶狗龜縮在牆根,動也不敢動,玖城僵直站著,懷裡抱著個渾身炸著毛的黑貓。
這對父女都在期盼他們親人平安,期盼四楓院家的後裔平安出生。
「疼。」麗子一聲喉音艱難地從嘴巴里吐出來,「阿嬤,我這胎吃得太好,怕是要難產了吧?我生夜一的時候都沒有如今這麼難。」
穩婆沉默著沒有搭腔,但這也驗證了麗子的猜想。
麗子伸出手,抓緊穩婆的手腕,穩婆吸了一口氣,說道:「夫人,如今還沒到生的時候,您放寬心,趁著現在還沒到痛極的時候,您閉目休息一下。」
麗子短促地呼吸了幾口氣,搭在腹上的手緊了緊,慢吞吞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疲憊席捲而上,麗子淺眠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到了修羅丸扒牆根的爪子都有些麻了的時候,麗子痛醒了,陣痛一開始隔得久,她還能趁著間歇睡一會兒保存體力,到後來時間越隔越短,麗子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修羅丸蹲坐在牆根底下,他柔軟的爪墊按著潮濕的泥土,他心裡有了一點猜測。
太陽已經徹底沉入了地平線,夜色籠罩下來,主屋的燈都被點了起來,燈光照在木廊上,微弱的燈火讓投影在牆根的黑暗更加濃郁,雪白的犬兒一大隻趴著都不顯眼了。
穩婆聽著麗子變調了的呻/吟聲,張口就嚷開來:「怕是要生了,快把燒的熱水拎進來。」門口守著的父女都是耳聰目明的主,一聽著麗子的呼吸變得急促,父女倆徘徊的腳步都重了些,忙碌的仆傭走來走去,熱水也是一盆一盆的往裡送。
修羅丸撐起身子,他透過木廊的縫隙往裡看,麗子這時候早已經知覺模糊,只知道下身疼的像是撕裂開來,骨節泛白,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臉色猙獰的用力,兩隻手緊緊旁的都顧不上了。
婦人生產是一次劫難。
麗子死死抓著床沿,修羅丸聽著內屋的聲音,此時屋裡的麗子倒沒有再叫了,反而裡屋傳來的聲音都是穩婆與仆傭鼓勵的聲音:
「夫人,用力!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