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虹渺的哭聲有了一瞬間的停頓,接著她緩緩站起身,美艷的臉龐染著晶瑩濕漉。
她看著秀兒直直望著自己的眼睛,最終暗了暗神色道:「我聽說了。」
「那您會為他報仇嗎?」
此言一出,飛虹仙子的眼神微微閃爍,她移開視線,牽著秀兒的手走到桌邊坐下,輕輕一嘆,「此事哪有那麼容易,再說,他究竟怎麼死,誰又能知道呢?」
然而秀兒卻淡淡道:「不是葉霄殺的嗎?」
傅虹渺的瞳孔皺縮,她驀地看向秀兒,「你這是聽誰說的?你知道葉霄是誰嗎?」
「雲霄宮宮主,我見過他。」
傅虹渺一愣,「什麼時候?」
秀兒笑了笑,「博洋湖上的水鬼道,我們同一條船,說來若不是他,我可能就見不到您了。」
雖然水鬼道上發生的事不過才兩日,然而姚家消息靈通,早已經知道了大概,也是水匪倒霉,正好在葉霄趕往鹿城的時候搶劫商船。
傅虹渺眼神一動,「所以的確是葉霄斬殺了浪白帆?」
秀兒點頭。
「就他一個人?」
秀兒再一次頷首,回憶起那日,依舊驚心動魄,難以置信。
「我第一次見到有人好像神仙一樣,能隨心所欲馭水為己用,可為冰雪化劍,可為囚籠困敵,也可瀑布掛川,護住一整條船,只要有他在,再多的水匪也抵不過他一劍。」
傅虹渺聞言,喃喃道:「具化象之力,他果真已成大宗師。」
秀兒回頭,看著她,仿若無知地問:「娘,你殺不了他,對嗎?」
傅虹渺搖頭,苦笑道:「大宗師的面前,所有的宗師都是一場笑話,在武學上,葉霄比他爹還要出色,若非年紀尚輕,呼延默那老匹夫也不可能贏過他!」
秀兒垂下眼睛,「那真是可惜了。」
傅虹渺見此,不禁安慰道:「雖說殺不了他,不過他想全身而退也沒那麼容易,你放心,娘也不怕告訴你,明日天下群雄聚集,申討殺人兇手,也容不得他抵賴,必讓他付出代價!」
傅虹渺說到這裡,臉上布滿了陰霾,她本還有些猶豫,可是當那幅畫出現在她的面前時,所有的不甘便再次化為了嫉妒的魔,啃食著她的內心。
月於珠!
一個纏綿病榻的廢物,卻將雲霄宮最出色的兩名弟子玩弄於鼓掌之間。
甄長川與傅虹渺幾度纏綿,都還念念不忘這個女人,甚至狠心拋棄她和女兒遁入空門,憑什麼?
這麼多年來,傅虹渺在姚家替著不愛的男人生兒育女,看似平靜,卻從未釋懷。
她的女兒無父無母,被一鄉野農戶養大,可是月於珠和葉雪山的兒子,卻繼承了雲霄宮,年紀輕輕便擁有絕世武功,成為萬人敬仰大宗師,又憑什麼?
飛虹仙子飛入姚家,雲霄宮早就回不去了,那麼也沒有必要存在。
然而秀兒卻輕輕笑了笑,「這代價,便是在明日壽宴之時,將爹出自雲霄宮,因垂涎葉霄之母叛逃師門的事實公布嗎?然後,天下以此指認葉霄為兇手,讓他認罪?」
這淡淡的一句話讓傅虹渺變了變神色,不由地看向秀兒,後者彎了彎唇,「我難道說錯了?」
傅虹渺沒有回答,有些事她另有打算,卻不會告訴這個陌生的女兒。
然而秀兒卻搖頭道:「一個和尚,活著時候還有點價值,可死了,除了我會為他報仇,就是娘,怕也懶得再追問吧,雲霄宮的人,清理門戶誰還能說個不字?」
這話讓傅虹渺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阿秀,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
秀兒睜著烏黑的眸子道:「我還知道爹練了一門絕世武功,是當年叛逃之時偷出來的。」
此言一出,傅虹渺差點繃不住臉,她看著秀兒,一字一句地問:「你知道無極功?」
秀兒含笑著點頭,「爹告訴我過。」
傅虹渺一雙美目死死地盯著她,「你見過無極功?」
「見過。」
「在什麼地方?」
秀兒淡笑不語。
忽然,傅虹渺的目光落在秀兒放在桌上的包袱上,她顧不得失態,也失了禮數,直接抓住那包袱打開。
秀兒就在一旁看著,臉上依舊掛著笑,然而笑意不達眼底,冰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