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過去了,應容許抓著衣袖望天看地,尷尬得耳根通紅。
十分鐘過去了,應容許拿著把小鏟子兩眼放光地發現不遠處灌木叢里大隱隱於草的好藥材。
一刻鐘過去了,應容許抓著一把草藥抬起腦袋:「你放完水啦!」
楚留香臉色蒼白,眼神死寂:「……對。」
應容許小心翼翼地往下瞄了眼:「那個……疼不疼?我這還有幾包下品靈溪散,你一次吃半包能調理可能出現的後遺症……」
比如內分泌失調。
楚留香語調空洞:「謝謝,不用了。」
應容許貼心的安靜如雞。
他們兩個沉默地結伴回去,當那顆鋥亮的光頭出現在視野範圍內時,應容許輕輕地說:「放心,我不會跟甜兒姑娘她們說的。」
幾秒後。
「謝了。」
這場只有應容許知道的社死就算揭過去了。
比起以前見過的所有反派,無花的風度都是獨一份的。
他甚至還能微笑著看蹣跚著步伐面無表情向他走來的楚留香,視線移到應容許身上,他輕聲嘆息:「我從未想到自己會敗在你手裡。」
應容許跟他掏心窩子:「我也沒想到,你看,這世事多無常啊。」
無花:「……」
他盡力保持風度:「一點紅的劍沒有殺死我,你們是打算送我去官府或少林麼?」
楚留香虛聲道:「對,這是你應有的代價。」
無花道:「代價?不,這只是我技不如人罷了。楚留香。」
他盯著對方的眼睛,緩緩道:「我比他們都高貴,沒有人有資格審判我,少林不行,衙門不行,六扇門也不行。」
「他們當然沒資格審判你。」應容許道,「最有資格審判你的,在閨房中,在鬼門關里,他們大多有口不能言,所以他們將資格借給了能說話的人。」
命如草芥的時代里,誰都沒資格去審判誰。
這片江湖上有太多人在殺人,為情為義,為生為死,為恨為愛。
朝廷訂立的規則管束不住他們,江湖約定成俗的以血還血反而會成為滋養的養料。
入鄉隨俗,應容許盡力融入這個時代,放平心態接受他認識的大多數人主動或被動的手上都沾著血與命,也接受這個時代默認的規則,比如如無必要朝廷與江湖互不干涉,江湖事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