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行將頭部轉過的達米安看向坐在正中央床上的安西婭。
兩側的頭髮因為頭部微微向下傾斜、也一同傾斜, 在為她的臉部投下陰影的同時也遮蓋住了他人窺察她現在情緒的途徑。但抬起的那隻手心朝上的右手, 卻已經將她的情緒暴露。那隻抬起的手,正因為達米安被她的力量拉近而被慢慢、用力的握成拳頭。
隨著達米安的椅子與床鋪越來越近、她的拳頭也逐漸握緊,直到椅子魔剎地面的聲音驟然消失。
安西婭這才抬起頭,在達米安瞪大的眼睛中。
眼淚正順著她的臉頰無聲劃下,與此同時在被尖銳指甲刺破的手心中,鮮紅的血液順著小臂的弧度,與晶亮的眼淚融在半空中融為一體。
啪嗒一聲滴落在床單上,徹底打破了平靜。
「我看著像是為了錢會做這種事的人嗎。」安西婭憤憤不平。
達米安被這句話哽住,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他幾欲張開嘴想說什麼都再次合上。
他生硬的安慰著,「別哭了。」
安西婭聞言,她抽了抽鼻子,抬起手摸了一把臉,倒也真迅速的止住了流下的眼淚。只是說是別哭了,眼淚也真沒流下去,就是窩在眼眶中,蒙上一層層又一層的水霧,看起來更加的委屈罷了。
握了幾下拳知道自己能動了,嘆了口氣,達米安的肩膀也稍微耷拉了些,他垂下眼帘就要抬起身,卻被一把拽住,紅色的血液很快就從深棕色的手臂上流下,視線在順著其他地方看去,原本遮擋的長髮因為動作、有些地方已經亂開。
輕咳一聲,只覺得臉上有些莫名發燙,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外套扔在安西婭頭上,示意她暫時穿上,達米安抬眼對上安西婭的視線解釋,「去拿紗布。」
對方這才鬆開他的手臂,小雞啄米式乖巧的跟剛才不似一人。
伸出手白色的紗布很快就纏繞在手心上,這次達米安沒有拒絕安西婭暗搓搓的靠近,將尾端的紗布剪掉綁好再放下手中的工具,達米安的餘光撇過已經跪坐在腿上的安西婭,看著對方將頭依在了自己的肩膀處、又抬起頭偷看紅著臉的樣子。
嘴邊原本揚起的嘴角緩緩僵住塌下,將視線收回,直視眼前的虛空,達米安緩慢問道,「揍敵客。」她叫著安西婭的名字。
「嗯?」安西婭抬起頭。
「你..」達米安斟酌著、思索著,他開口問出疑惑,「你救我的理由是什麼。」
金錢、權利、人脈、恩情也好仇恨也罷,所有的關係都是建立在如此之上,他不相信安西婭·揍敵客無所求。
她救了他,差點被骷髏士兵看成兩半,巨大的傷口豎著貫穿在她的胸口上。
她救了他,她被砍傷時飛濺到他臉上、眼上的血液還依稀發燙。
她救了他,正因如此——
他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