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臭臉小貓的來歷,於周和他提及過不止一次。
在於周還是個會因為分房睡而感到害怕的六歲小孩時,夏可嵐給他買來掛在門口的,沒有動靜代表安全,有動靜可以很快醒來,對於周來說,是一個可以讓他感到無比安心的朋友。
房間裡開著小夜燈,於周在床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重新抱住傅懷辭,然後和他說:「傅懷辭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聽見過它撞擊門板的聲音,每一天晚上都很安靜。」
傅懷辭安靜又認真地聽著他說話,掌心在黑暗中貼著他的背,輕輕安撫。
「後來有一次,」於周的臉頰壓在傅懷辭的肩膀上,和他說,「我半夜憋不住起來上廁所,發現它不見了,然後我一個晚上都很害怕,可是第二天我想要和媽媽說時,打開門它又出現在了門口。」
於周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眼花,於是接下來的一周,他都在半夜特地醒來,卻每一次都是一樣的情況。
「在這之後,我就不怕了。」於周和傅懷辭說。
夏可嵐去世之後,於周沒有從這間屋子裡拿走其他任何東西,只帶走了那個臭臉小貓,後來於周把它掛在他們的出租屋門口,又掛在傅懷辭的車裡,守護著他們,守護著他,即使離婚也沒有帶走。
「它碎掉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再也拼不好了。」於周說著,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從傅懷辭懷裡出來,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蹲下來把床底的一個小盒子拖出來。
深棕色的床單是剛換的,傅懷辭起身坐在床側,眼神很溫柔地看著他的動作,於周低著頭打開這個木盒子,暖黃的燈光照在他的側臉,發尾的陰影落了些在他臉上,但傅懷辭還是可以看清他臉上的笑意,接著,他從裡面拎出一個小東西。
那是一個用膠水一塊一塊努力粘好的,不再破破爛爛的陶瓷小貓掛件,於周把它小心翼翼地舉起,放到傅懷辭面前,一副想要得到肯定的表情,問他:「現在都被我拼好了,對嗎?」
傅懷辭接過他手裡的小貓掛件,放在手心看了看。
於周趴在他的膝蓋上,指著它嘴角那道幾乎看不出來的裂痕,和傅懷辭告狀:「這個嘴巴最難,我差一點要生氣了。」
不見回應,於周抬起頭,發現傅懷辭的視線並沒有落在上面,而是垂著眼看著自己。
下一秒,傅懷辭拉著於周的手腕,把人從地上拽起來,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於周站在床邊,低著頭看著自己懷裡的腦袋,傅懷辭有很久都沒有這樣抱他了,這種需要自己安慰的抱法,於是他伸出手,小心又珍視地摸了摸傅懷辭的頭。
過了一會兒,被安慰好的傅懷辭抬起頭看他,眼神婻風里有了笑意和滿足。
「能把破破爛爛的每一面都復原,」傅懷辭微微後仰著撐在床上,牽著於周的手,接著輕輕捏他的無名指指根,和他說,「你很厲害。」
在於周出門要穿加厚毛衣的這天,安城的第一場雪還是沒有下,明明空氣中有微寒的氣流,頭頂也團著陣陣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