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知麟看著祈自鋒,父子倆如此相似的臉,又雜糅了貝魯奇的面龐,那咬字怪異的腔調也被繼承下來,幾乎讓祈自鋒陷入深切而傷痛的回憶中難以抽身。
他抬起手捂住額頭,從撐起一個公司的總裁實打實變回一個撒了謊,頭痛的父親,不得不逼迫著自己面對窺見真相的兒子。
祈自鋒避開了祈知麟的視線:「你,讓我緩緩……不,你也緩緩,我想想怎麼告訴你。」
祈自鋒卸去冷硬的偽裝,那「終於到了這一天」的糾結還在困擾著他。
世上沒有比對著祈知麟說出這件事的真相更難。
祈知麟咽下一點難過,提起精神問道:「所以,當年陳有星沒留一句話就離開了,也是因為我母親的事情嗎?」
祈自鋒深深嘆氣。
祈知麟明白了。
明明想知道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卻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回鄉下想起那些模糊的記憶之時,猶如大夢一場,時間越久細節越清晰,那段記憶把陳有星再次完整的推送到他身邊,也同時浮出了真相的細枝末節————他在自我保護機制下刻意忽略的事實。
直到那條新聞和祈自鋒奇怪的態度,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
是了,是這樣。
但是為什麼?
年幼時母親溫暖的懷抱,詼諧的幽默,工作再忙都無微不至的關照,夢醒時分親熱的額頭吻,一聲聲調侃的小Apple,臨睡前的大桶熱牛奶,晨起上學親手紮上的領帶,和彎腰手指翻飛鞋上飛舞的蝴蝶結。
她已然從躊躇滿志的少女學會如何當一名合格的母親,用愛憐的目光注視和參與他的成長。
那的確不是假象。
祈知麟閉著眼,陷入了很久不見的,有母親的愛的夢中。
祈知麟:「……」
不,他根本睡不著。
糾纏如同亂麻一般的思緒輕易撕扯不開,他難捱地摁了摁太陽穴,默默地下樓。
他推開門,門外傳來一點點聲音,是祈應聞同誰在說話。
「……嗯,還沒看到他,他和父親在書房裡吵了一架。」
「……」
「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祈知麟還沒抬頭看,耳朵先一步替他捕捉到了聲音。
「我能去看看他嗎?」陳有星擰著眉,眼裡帶著一點憂心和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