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買主開價了。
見管事不做聲,阿薇又繼續道:「一百兩。」
管事:……
「一百五十兩。」
管事哭喪著臉:「好姑奶奶,您這是強買強賣。」
小樓上,明亮的雅間裡,沈臨毓半靠在窗邊看底下熱鬧。
為看擂台方便,這片的窗戶開得很大,只搭欄杆圍護,偏此人身高、欄杆遠不夠護腰,他卻渾然不怕,很是膽大地倚著,捧著一把花生米看「強買強賣」。
他看著還未及冠,一身玄衣,眉宇間有年輕人的英氣,又透著些許懶散勁。
「真要買去燉湯?」他自顧自說完,偏頭看向里側聽候的少年,「元敬,鬥雞燉湯是什麼滋味?說來我還沒有喝過。」
元敬習慣了自家主子隨心所欲的言論,一本正經道:「王爺,小的不曾嘗過,您也不曾嘗過,咱們長公主府就不會用鬥雞來燉湯。」
他這位主子,旁的都好,就是有時想一茬是一茬。
異想天開。
也就是長公主縱著、駙馬保著,聖上那兒還寬容著。
這般呵護倒也沒把這位郡王養歪了,除了我行我素些,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想到這裡,元敬又補了一句:「御膳房應該也沒有燉過。」
「可惜!」沈臨毓真情實感地嘆了一句,「那位姑娘是定西侯府的?月初剛回京城吧。」
元敬不意外他會知道。
王爺這些時日奉命查一樁舊案,牽扯到的一位官員的家眷當日曾去定西侯府上香。
那日狀況又傳得沸沸揚揚,都知道從蜀地殺回來了母女兩人。
而此時堅持要買鬥雞的姑娘,就是那位陸家表姑娘。
也對。
若不是這等說一不二的執拗性子,又怎麼會有那麼「精彩」的家祭呢?
見沈臨毓饒有興致地看著價錢漲到了二百兩,元敬建言道:「這價虛高了,要不要出面和東家說一聲?」
「不用,」沈臨毓想都不想,「一隻雞而已,東家不會不給定西侯府面子。」
想到長公主平日的敘敘叮囑,元敬壯著膽子道:「小的見您看得目不轉睛,以為您很欣賞陸家表姑娘呢,想著長公主念叨了您兩三年,總算把您念開竅了。」
「開竅?」沈臨毓慢悠悠轉過頭來,英俊的臉上寫著一言難盡,「你是說欣賞一位姑娘,頭一次就給人家送只雞?真別致啊。」
元敬:?
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不等他解釋,沈臨毓又語重心長地補了一句:「元敬啊,這種竅,我們還是別開了。」
元敬:……
樓下,管事在聽到二百兩時已經滿頭大汗了。
看來這雞今日不賣也得賣了,但不能由著這姑奶奶繼續喊價,要不然傳出去,外頭怕是要說他們漫天要價。
唉!
分明是這銀子燙手,還不接不行。
「賣給您、賣給您,」管事連聲道,「您稍候,我使人給您把黑羽大將軍捆來,您之後是燉是炒是炸、都由您做主。」
應下來了,這姑奶奶總算不再報價,驕矜等著了。
管事抬手摸了把汗,趕緊催著小廝去抓雞。
一直似金剛般站在後頭、沒有開過口的聞嬤嬤提點道:「要活的!我們自己殺!」
那小廝飛奔著去,被那殺氣驚得踉蹌兩步,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又飛奔著回來,手裡多了一隻大公雞。
通身漆黑的羽毛,在燈籠光下油光發亮,雞冠直立,雞喙尖利,兩隻有力的爪子被捆上了草繩,被小廝拎住兩個翅膀,都沒去了身上的凶勁。
小廝想把黑羽雞交給聞嬤嬤。
聞嬤嬤一動不動,反倒是阿薇伸出手接了過來。
管事見狀,忙道:「您當心,這雞兇悍……」
才說一半,就見阿薇揪著雞翅、扯著雞爪,仔細觀察了番,凶雞被抓住了要害,幾次扭著脖子想啄都沒有成功,氣得威武大將軍咕咕大叫不停。
嗯。
叫得再起勁也沒有用。
人比雞凶多了。
阿薇擺弄手裡的雞,這畜牲的確有勁,翅膀上有還新鮮的斷羽,應是下午搏鬥時傷的。
她確定之後,提著雞轉身就走。
管事問:「姑娘,這銀錢……」
「算二百五十兩,我也不讓你們吃虧,」阿薇腳步不停,「記帳,記定西侯府帳上。」
管事瞪大了眼睛。
強買強賣、人家還給錢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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